码头办公室的门敞开着，几个汉子聚在门口抽烟闲聊。见陆震云的车回来，连忙站直身子。
“大哥回来了！” “事情办完了？”
陆震云点点头，没说话，径直走进办公室。小七跟在他身后，朝众人使个眼色，大家立刻散开各忙各的。
办公室里，陆震云脱下外衣挂好，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匕首和一块磨刀石。他坐在窗前，开始慢慢擦拭匕首。
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陆震云的动作很熟练，手指稳稳地握住刀柄，布条沿着刀刃慢慢滑动。
门外传来压低的说话声。
“听说大哥今天去见那个教书先生了？” “可不是嘛，在学堂待了好一会儿。” “一个穷教书的，值得大哥亲自去？” “谁知道呢......”
陆震云好像没听见，继续擦刀。
小七走进来，递上一杯茶：“大哥，喝茶。”
陆震云接过茶杯，喝了一口，眼睛还盯着匕首：“今天码头有什么事？”
“没什么大事。”小七汇报，“三号码头来了两条日本船，正在卸货。杜明诚的人来看过，没说什么就走了。”
陆震云嗯了一声，放下茶杯，又拿起磨刀石。
磨刀石摩擦刀刃，发出规律的沙沙声。
这时，一个粗壮汉子敲门进来：“大哥，有件事不明白。”
陆震云头也不抬：“说。”
汉子挠挠头：“兄弟们听说您今天去见那个学堂先生......大家都想不通，一个穷教书的，值得您这么客气吗？”
门外几个汉子也探头探脑，显然都想知道答案。
陆震云停下磨刀的动作，抬起眼。目光平静，却让汉子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。
“你们觉得读书人没用？”陆震云问，声音很平。
汉子支吾着：“也不是......就是觉得，舞文弄墨的，比不上咱们真刀真枪的实在。”
陆震云轻轻哼了一声，继续磨刀：“读过书的人，骨头有时候比刀还硬。”他停顿一下，“这样的人，敬着点，没坏处。”
汉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陆震云摆摆手：“去忙吧。告诉兄弟们，对学堂那边的人都客气点。特别是那位顾老师。”
汉子连忙答应，退了出去。
小七关上门，回头看着陆震云。陆震云已经擦完刀，正对着光检查刀刃。
“大哥，”小七犹豫一下，“您是不是挺喜欢那个顾先生？”
陆震云的手顿了一下。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。
他没有回答，只是慢慢收刀入鞘。
窗外传来码头的喧闹声。工人们的号子，吊车的轰鸣，轮船的汽笛，混成一片。
陆震云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从这个角度，能看到三号码头停着的日本货船。工人们正在卸货，箱子一个个被搬下来，堆在岸边。
“小七，”他突然开口，“去查查那两条日本船装的什么货。”
小七点头：“已经让人去看了。报关单上写的是纺织机械，但箱子看起来不像装机器的。”
陆震云嗯了一声，目光还盯着码头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忽然问：“那个顾老师，周几去学堂？”
“周四和周五下午。”小七回答，“大哥想知道什么？我再去打听打听？”
陆震云摇摇头：“不用。”
他转身拿起外套：“我去趟十六铺。码头有事去那儿找我。”
小七应了一声，看着陆震云走出办公室。
门外几个汉子还在闲聊，见陆震云出来，立刻停下话头。
陆震云扫了他们一眼：“都很闲？”
汉子们连忙散开。
陆震云朝码头大门走去。经过一堆货箱时，他停下脚步，看了眼箱子上贴的标签。
标签上写着“机械零件”，落款是一家日本商行的名字。
他眯起眼睛，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佛珠。然后继续向外走，很快消失在码头出口的人群中。
办公室里，小七收拾好磨刀石和匕首，锁进抽屉。他走到窗前，也望向三号码头。
工人们还在忙碌。几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在码头边走动，看起来不像工人。
小七皱皱眉，记下这个情况。然后他拿起电话，拨了个号码。
“喂，周先生吗？我是小七。下周顾老师去学堂的时候，麻烦跟我说一声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