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在石臼中倒腾着药，玉书玉米帮着忙，把她捣碎的各种药粉分别装到不同的小罐子里。
纯儿蹬蹬蹬从梯步上来，柳絮瞅她一眼，明知故问道：“无功而返吧？”
“哼！”纯儿浑身的气鼓鼓：“赵仓和阿彪的嘴巴就像上了锁链一样，什么都不说。砚哥哥到底去哪儿了？凌丁那个伪娘也不见了，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？”
柳絮摇了摇头：“李纯儿，你砚哥哥是你的朋友，不是你的犯人。”
“既是朋友，那为什么一连消失了半个月？看你们的样子谁都知道，就是不给我讲。”
柳絮不想跟她扯了。
纯儿看孩子：“你们两个小鬼说。”
孩子都不讲话，纯儿拦住他们装药粉的手，柳絮及时护过：“你要敢为难他们，我就给你砚哥哥告状。”
“你们不说，那我问我师父去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
“哼！”纯儿出了翁厨，并没有去高阳楼，而是去了春梦楼。
上次她就被杨蛟忽悠过一次，所以这次不信了。再来她始终都记得杨蛟说的那个令赵砚酣畅淋漓的女人，她打听了，春梦楼的头牌叫锦娘。
门口几个妖娆的女人拦住她，她一一挡开：“我找锦娘，锦娘。”
几个女人嘲讽道：“找我们锦娘的可都是达官贵族啊，你算什么呀？”
纯儿直接朝里喊：“锦娘，你给我出来，出来！”
“你喊什么喊？出去出去！”
纯儿被推得后退，她捋捋发梢，笑了，慢慢从袖兜摸出一袋钱，在那几个女人面前晃了晃。
几个女人见钱眼开，纯儿朝着一丢，身子已敏捷地钻了进去。
这是纯儿第一次来青楼，难免有点不适应里面的乌烟瘴气。她都没想到，这大白天的，里面竟然是这么腐败。
纯儿自动屏蔽掉那些淫秽男人醉酒了的声音，往二楼走。她听过的，二楼的那些仙山楼阁才是真正的名妓待的地方。
“环彩阁、燕春阁、贵香院……”纯儿掠过房间，边走边瞅着上边的门号，随后眼睛定在“锦红阁”三个字上。
心头猜想，锦红阁是不是就跟锦娘有关系？
正要敲门，门却从里先开，一个衣裳不整的女人出来，脸色红扑扑的，好像刚刚才干了什么沸血倒腾的事。
纯儿问：“你就是锦娘？”
锦娘慵懒地靠上门框，上下打量着纯儿：“刚刚就是你在吵？”
“赵砚呢？”
“你谁啊？”
“他是不是在你这里？”
“哎呀！”锦娘非常不耐烦地翻个白眼，朝着里喊：“冰巧！”
冰巧是一个小丫头，是锦娘的侍女，她小跑过来后，锦娘不爽道：“这人谁啊？怎么进来的？弄走！”
“好的姑娘。”
冰巧推攘纯儿，纯儿眼睁睁看着锦娘关门，用一种十分不耐烦的口吻嘀咕：“谁啊这是？还敢来骚扰我的砚公子呢！”
纯儿把冰巧推开：“砚公子？赵砚真的在里面？”
冰巧样子为难，什么也不讲。
纯儿再问：“赵砚一个人？还是两个人？”
冰巧眼珠子转了转，模棱两可道：“他们，玩儿呢！”
“玩儿？玩儿什么？”纯儿问完就反应过来了，嘴角抽抽，破口大骂：“赵砚，你个王八蛋！你丧心病狂啊你！”
一连消失半个月，还带着一个男人在春梦楼玩？玩什么花五六哨的？纯儿不敢想象，胸口就是压不住的怒火。
“赵砚，你个王八蛋，你丧心病狂，你要不要脸？”
锦娘怒目打开门：“你还要胡闹是不是？到底走不走？不走叫人了啊，打得你个稀巴烂！”
冰巧推搡纯儿：“走吧姑娘。”
“撒手！”纯儿气愤难填，早就听说赵砚逛青楼了，他居然还来？还一玩就是半个月？
“撒手，别碰我！”
纯儿气冲冲下到一楼，听到旁桌某个喝酒的男人在说：“两个呢，脖颈还被拐了弯，有个波浪的符号，高手呢！”
另一个男人道：“对啊对啊，我早上进城的时候，还滴血呢，明显是刚死的，现在估计被晒干了。”
两个人说得挤眉弄眼的。
纯儿好奇，止步继续听。
某个男人道：“不知道是什么剑法，平常见着的都是横着一刀就砍了，可那个凶手居然还拐了个波浪的花来。”
波浪花？纯儿忍不住了凑过去：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
那两个人瞅向她：“你不知道啊，城楼门口挂了两个人头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应该是昨夜，都挂了一天了，官府也没人去收。”
“刀口处有波浪花？”
“对啊，显然是个高手呢，我估计官府啊，是不敢轻举妄动，毕竟谁砍人脑袋还要拐个波浪花出来啊？”
“天！”纯儿在心头惊叫，这些信息不是明摆着指向杨蛟的吗？
她赶忙往城门跑。
城门的看客很多，皆对着悬挂着的两个头颅疑虑推测。
门军没有要去收拾的动作，像是特意供人观赏。
纯儿还没到时，赵砚和凌枝先到了，凌枝有些吃惊：“两个混混？”
“杨蛟杀他们做什么？”
赵砚也奇怪，吴窃和熊铁的头颅跟别的砍法不同，他们是比着肩膀被砍掉的，露出很长一截脖子，脖子上有明显的波浪花。
故意亮出脖子上的波浪花，不是摆明了在对外释放信号么？
赵砚当下要去找杨蛟，凌枝拉住他说：“还有一点，这两个人身上有麻醉针，我当时没有伤到他们的要害，麻醉针是会全身游走的。”
麻醉针本身不大，药效过后游走在体内，平常不受影响。
赵砚想了想，摘掉了凌枝的手链：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——
赵砚去到高阳楼，杨蛟不在，仓人杨仓说，自昨夜起就没见过他们东家的影子。
据城门看到的情况，吴窃和熊铁是昨夜被杀的，也就是说，杨蛟自杀人后就没有回来过。
这不是杨蛟的性格，杨蛟武艺高强，非不是遇到了巨大的阻碍，否则他不可能不回来，不可能不把这事通知到翁厨。
这背后有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