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灶台的晨光刚漫过糖罐，灶王爷瓷像的底座就“咕噜”滚出个油纸包。胡东东一把抢过来，扯开三层油纸，里面躺着块琥珀色的麦芽糖，还有张字条：“做三样‘会笑的糖’——一要甜得跳脚，二要黏得扯丝，三要长得像月牙。明日此时，供于灶前，算你俩过关。”
“会笑的糖？”炎昭捏着麦芽糖往嘴里塞，糖块粘在牙上，扯得他龇牙咧嘴，“这灶王爷是馋了吧？变着法儿让咱做糖！”
胡东东举着糖块对着太阳照，糖里的气泡在光下像串小珍珠：“‘甜得跳脚’还不简单？往糖里多放十倍糖！‘黏得扯丝’就熬稠点！‘像月牙’……我用勺子舀着浇，保准弯！”
说干就干。胡东东把半袋白糖倒进铁锅，炎昭往灶膛里添柴，火苗“轰”地窜起来，吓得胡东东手一抖，白糖撒了满地，像落了场白霜。“你慢点！”炎昭拍掉他裤腿上的糖粒，“这糖熬糊了会发苦，灶王爷该打你手心了。”
第一个挑战“甜得跳脚”。胡东东往锅里拼命加糖，熬到糖水冒泡时，舀起一勺往嘴里送，结果烫得直蹦，舌头伸得老长，像只吐信的小蛇：“甜！甜得嗓子眼发疼！绝对能跳脚！”炎昭尝了尝，脸皱成颗酸梅：“这哪是糖？是糖精炸弹！”
第二个“黏得扯丝”更糟。胡东东嫌糖水不够稠，硬熬到发黑，用筷子一挑，丝没扯出来，倒拉出根像煤球的硬丝，“啪”地粘在天花板上。“完了，”他仰着头叹气，“咱家灶王爷要吃天花板上的‘黑炭糖’了。”
最逗的是“像月牙”。胡东东学着糖画师傅的样，舀着糖浆往石板上浇，结果手一抖，月牙画成了歪歪扭扭的蛇，尾巴还翘得老高。炎昭笑得直不起腰：“这哪是月牙？是灶王爷打哈欠的嘴！”
正折腾着，那个总来的女生扶着老奶奶进来了。老奶奶瞅着石板上的“失败品”，突然笑了：“我年轻时见人做过‘扯丝糖’，得加麦芽糖，小火慢熬，熬到用筷子能拉出半尺长的丝才行。”她让女生从包里掏出个小陶罐，“这是我攒的桂花蜜，加进去，甜得润，不齁。”
按老奶奶的法子，双宝重新熬糖。加了桂花蜜的糖水泛着浅黄，熬到冒泡时，用筷子一挑，果然拉出晶莹的丝，像串会发光的银线。“黏得扯丝成了！”胡东东举着筷子蹦，丝缠在他胳膊上，像穿了件糖做的纱衣。
“甜得跳脚”就用新熬的糖，混着碾碎的炒芝麻，甜里带香，吃着真让人想跺脚。“像月牙”则简单——把糖倒在模子里，压出弯弯的月牙形，撒上点椰蓉，黄澄澄的像挂了串小月亮。
第二天一早，三样糖摆在灶王爷瓷像前：芝麻糖甜得人直晃脚，桂花糖能拉出半尺长的丝，月牙糖黄澄澄的招人疼。胡东东还在旁边摆了个小牌子，歪歪扭扭写着：“灶王爷，尝尝？不好吃别打我！”
灶膛里的火“噼啪”响，像灶王爷在笑。小宇进来时，指着天花板上的黑炭糖笑：“胡东东哥，你昨晚粘的‘糖星星’还在呢！”炎耀举着块月牙糖往嘴里送，甜香混着桂花香，突然说：“其实灶王爷的考题，哪是要糖多甜、多黏？是想让咱学着用心做件事，哪怕笨手笨脚的，也透着股热乎劲。”
胡东东摸着后脑勺笑，手里的芝麻糖粘了满手，像戴了副白手套。炎昭往他脸上抹了点糖浆：“下次灶王爷出题，咱还接！就做……做个像你脸一样圆的糖饼！”
阳光透过窗棂，照在灶前的糖罐上，罐子里的糖粒闪着光，像藏了满罐的笑。老灶台的烟火里，连“翻车”的糖都带着股甜，因为那里面藏着少年们的傻气、认真，还有街坊们递过来的暖——这些呀，比任何糖都甜，都让人记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