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桌上的台灯泛着冷白的光，映照着苏念纤长的手指。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叠图纸，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，古人诚不我欺。”她轻声自语，将一张特意标注了“魔改第七版”的图纸“不经意”地塞在一堆废纸下面，却又露出一角，恰似那姜太公钓鱼——愿者上钩。
窗外月色朦胧，实验室里只剩她一人。苏念站起身，假装收拾物品准备离开，实则将那张图纸安置得更加显眼。她走到窗前，望着楼下匆匆走过的那个熟悉的光头身影，嘴角笑意更深。
“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，张秃子啊张秃子，你这次可要栽跟头了。”
不出所料，不过半小时，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。一个光头先探了进来，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，那肥胖的身躯才挤进门内。
张秃子搓着手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，活脱脱那老鼠掉进米缸里——又惊又喜。他早就盯上苏念的研究多时，如今见她竟然将最新研究成果随意放置，真是天赐良机。
“嘿，这丫头片子终究是年轻，不知江湖险恶。”他嘀咕着，一把抽出那张图纸，如获至宝般捧在手中，“魔改第七版！据说能让农业机械效率提升三倍不止！发达了发达了！”
张秃子笑得见牙不见眼，仿佛已经看见大把钞票在向他招手。他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塞进怀里，蹑手蹑脚溜出实验室，浑然不觉暗处有双眼睛正看着他滑稽的背影。
“朽木不可雕也，粪土之墙不可圬也。”苏念从暗处走出，轻轻摇头，“张工啊张工，你这就叫自作孽，不可活。”
翌日清晨，张秃子请了事假，急匆匆赶往城西的凌云集团分部。
凌云集团是本地农业机械龙头企业，与苏念所在的研究所明争暗斗多年。张秃子早已被他们收买，多次泄露所里情报，换得不少好处。
这次，他直接求见凌云集团的研发部主任刘强。
“刘主任，大买卖！天大的买卖！”张秃子一进门就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图纸，“苏念那丫头最新研究成果，魔改第七版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！”
刘主任扶了扶金丝眼镜，仔细端详图纸，眼中闪过精光：“果真？听说这个设计能让我们公司的农机效率提升数倍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”张秃子拍着胸脯，“我可是冒着丢饭碗的风险弄来的，这个价...”他伸出五根手指。
“五万？”刘主任挑眉。
“五十万！”张秃子咽了口口水，“这可是核心技术！”
刘主任沉吟片刻，忽然笑道：“好！就五十万！若真如你所说，后续还有重赏！不过若是假货...”他眼神陡然转冷，“你知道后果。”
张秃子后背一凉，但想到图纸真实性，又挺直腰板：“放心！绝对是真货！我亲眼看见苏念熬夜研究的！”
交易达成，张秃子揣着银行卡，哼着小曲儿走出凌云大厦，浑然不知自己已然入彀。
那边厢，苏念正在实验室接待一位不速之客——凌云集团的技术总监，赵天明。原来苏念早已与赵总监暗中合作，目的就是清除公司内鬼和打击不正当竞争的刘主任一派。
“鱼已上钩。”苏念微笑道，“接下来就看赵总监的表演了。”
赵总监会意点头：“苏工妙计安天下，赵某佩服。刘强仗着是董事长小舅子，在公司里为所欲为多年，这次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不出三日，凌云集团郊区试验田突然戒严。据传公司获得了革命性新技术，即将进行实地测试。刘主任为抢头功，亲自督阵，调集了公司最新一批智能农机，全部按照“魔改第七版”图纸进行了改造。
测试当日，晴空万里，试验田里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。十几台改装后的农机整齐排列，气势恢宏。刘主任特意请来了公司高层和多路记者，想要大大风光一番。
苏念和赵总监混在围观人群中，相视一笑。
“刘主任这是要唱一出大戏啊。”赵总监低声道。
“只可惜，唱的是霸王别姬。”苏念轻笑，“我等只管看好戏便是。”
主席台上，刘主任意气风发地发表讲话：“今日将是我公司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一刻！我们获得了突破性技术，将使我国农业机械化水平跨越二十年！”
台下掌声雷动。
只有张秃子坐立不安地躲在人群最后方，心头莫名发慌。他不断安慰自己：图纸绝对真实，测试一定会成功...
“现在我宣布，测试开始！”刘主任大手一挥。
顿时，十几台农机同时启动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，朝着试验田进发。
起初一切正常，农机平稳运行，高效收割着麦子。刘主任脸上笑开了花，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将会得到多少奖金和提拔。
然而不过一刻钟功夫，异变突生！
只见一台收割机突然偏离航线，不是朝着麦田前进，反而扭头冲向田边的果树林！操作员慌忙操控，却发现控制系统完全失灵！
“怎么回事？那台机器怎么了？”观众席开始骚动。
紧接着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：所有农机仿佛约好一般，纷纷开始“造反”！
一台施肥机疯狂旋转喷头，将有机肥料劈头盖脸喷向主席台！刘主任和几位高管躲闪不及，被淋了满身臭气熏天的粪水！
“噗哈哈哈——”围观群众忍不住爆笑出声。
这还没完，一台播种机像是发了疯，将种子如同子弹般射向观众席，人们抱头鼠窜；除草机拔根而起，朝着人群冲来，吓得记者们丢下摄像机就跑...
最绝的是那台最先造反的收割机，它冲入果树林后，不是收割果实，而是疯狂地摇晃果树，将熟透的果子震落下来，然后——精准地投射向主席台！
“啪！”一个熟透的番茄正中刘主任面门，红色汁液顺着他的金丝眼镜往下淌。
“轰隆！”一声巨响，一台拖拉机不知怎的撞上了田边的灌溉水阀，顿时水柱冲天而起，将整个试验田变成了一片汪洋！
混乱中，农机相互碰撞，零件四溅，有的甚至开始冒烟起火。警报声、哭喊声、爆笑声混杂在一起，好不热闹！
张秃子面如土色，两腿发软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：“完蛋了...全完了...”
刘主任气急败坏，抹去脸上的番茄汁和粪水，咆哮道：“关掉！快关掉所有机器！”
然而为时已晚，这些按照“缺陷版”图纸改造的农机，早就设置了无法远程关闭的后门程序。最终只能等到所有燃料耗尽，这场闹剧才渐渐落下帷幕。
试验田里一片狼藉：农机横七竖八地瘫在原地，有的还在冒烟；麦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；果树七歪八倒，果实烂了一地；灌溉水漫得到处都是，混合着粪肥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气味...
刘主任浑身湿透，头上顶着几根麦秸，脸上红黄相间，失魂落魄地站在泥泞中。他忽然想起什么，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。
躲在人群后方的张秃子手机响起，看到来电显示，吓得魂飞魄散，连忙按掉电话，连滚爬爬地想溜走。
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人，抬头一看，正是苏念。
“张工这是要往哪里去？”苏念笑吟吟地问，“好戏才刚刚开始呢。”
与此同时，赵总监带着公司保安直奔张秃子而来...
三日后，凌云集团发布重大人事公告：刘强因重大工作失误被免去研发部主任职务；公司同时起诉张秃子涉嫌商业间谍罪。而赵天明因“及时发现技术问题，避免更大损失”，被提拔为新的研发部主任。
研究所里，苏念正在泡茶，赵总监——现在是赵主任了——亲自登门道谢。
“苏工真是神机妙算！这次不仅清除了公司内鬼，还帮我铲除了竞争对手，真是大快人心！”赵主任拱手道，“那张秃子全都招了，警方已经介入。刘强虽然靠着关系免于起诉，但在业内已经名誉扫地了。”
苏念轻抿一口茶，淡然道：“多行不义必自毙，他们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。”
赵主任好奇地问：“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，你那图纸究竟动了什么手脚？为何那些农机会如此...疯狂？”
苏念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：“其实很简单，我只是修改了控制系统的几个参数，让它们在运行一段时间后产生信号干扰，互相传递错误指令。这就好比给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喝了烈酒，再让他们上阵，不出乱子才怪。”
“妙啊！真是妙啊！”赵主任抚掌大笑，“所以说，科技是把双刃剑，用得不好就会反噬自身！”
“正是此理。”苏念点头，“对了，我之前答应你们的真正魔改版技术，已经完善好了。这次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。”
赵主任欣喜若狂：“太好了！苏工果然守信！价格方面...”
苏念微微一笑：“价格好说。不过在此之前，我们先谈谈另一个合作项目...”
窗外阳光正好，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