漩涡最外层的碎片，在接触到能量球的瞬间便被其上附着的毁灭法则所湮灭，化作飞灰。但紧接着，内层的碎片便立刻补充上来，继续疯狂地切割、消磨。
那颗能量球，蕴含着足以抹平一座山峰的狂暴力量。可这股力量，却被那无数刀锋的疯狂旋转与切割，强行分解，消弭。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，一拳打进了棉花里，不，是打进了一个由无数细小刀片组成的沙漏里。
他的力量，在传递到核心之前，就被层层分解，卸掉了。
t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谬的一幕。
那颗代表着半步化神之威的黑色能量球，在银色漩涡的疯狂绞杀下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迅速缩小，变淡。
最终，当它穿过漩涡中心时，只剩下了一缕微不足道的，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黑色烟气，飘飘摇摇地落在林枫面前三尺之地，然后，“噗”的一声，彻底消散。
从始至终，林枫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。
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那缓缓减速，最终重新散开，悬浮在半空中的万千碎片，又缓缓抬起头，看向百丈之外，那个收回了左手，神情依旧淡然的女子。
那股死亡的冰冷，从他身上潮水般退去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，滚烫的战栗。
如果说，之前凌云溪在他心中，是高山，是恩人，是需要仰望的强者。
那么此刻，她是什么？
是神明吗？
“噗！”
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响，从高天之上传来。
方恨水身形剧烈一晃，一口逆血再也忍不住，从口中喷出。那血，不是红色，而是带着一种不祥的，禁术反噬的黑紫色。
他志在必得的一击，他为了打破僵局，不惜自降身份偷袭小辈的一击，就这么……被化解了？
被用他自己门下弟子的兵器碎片，给硬生生“磨”没了？
他感觉自己的脸，像是被人用鞋底，狠狠地，来回抽了上百次，火辣辣地疼。
t 那股极致的羞辱，让他胸中的气血疯狂逆行，连带着禁术的反噬，也提前爆发了。他能感觉到，体内那股借来的庞大力量，正在如开闸的洪水般，飞速流逝。
他那头雪白的长发，开始出现一丝丝枯败的灰黄。他皮肤上的魔纹，光芒也黯淡了下去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！”
下方，吴玄掌门在挡开五长老一击后，看着方恨水吐血的狼狈模样，看着山门前那安然无恙的林枫，看着那重新掌控战场的凌云溪，他再也抑制不住，仰天发出一阵悲怆而快意的大笑。
“天道宗！这就是你们的天道宗！”他指着天上的方恨水，声音嘶哑，却响彻云霄，“以大欺小！背后偷袭！如今，连个小辈都奈何不了！你们……还有何颜面，自称正道魁首！”
这笑声，这质问，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，抽在每一个天道宗弟子的脸上。
t 他们的士气，本就因陷入泥潭而低落，此刻，更是彻底崩塌了。
一个连宗主都奈何不了的敌人。
一个连宗主全力一击都能轻易化解的敌人。
这仗，还怎么打？
恐慌开始蔓延，一些外围的天道宗弟子，已经开始悄然后退，寻找逃跑的路线。
败了。
彻彻底底地败了。
方恨水听着吴玄的嘲笑，感受着下方弟子军心的溃散，他那双血红的眸子里，所有的疯狂与愤怒，都渐渐褪去，只剩下一种死寂的，冰冷的怨毒。
他知道，大势已去。
今天，他不仅杀不了凌云溪，天道宗的威名，更是经此一役，一落千丈。
他看了一眼面色平淡，仿佛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看客的青玄子。
又看了一眼下方那个神情淡漠，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凌云溪。
最后，他的目光，缓缓扫过整个青玄宗的山门，扫过那残破的建筑，扫过那条若隐若现的，虽不算顶级却也灵气盎然的灵脉。
他不能就这么走了。
他必须带走点什么。
必须留下一点，让他们永世难忘的痛苦。
“青玄子，凌云溪……”
方恨水的声音，忽然变得平静下来，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。
“今日之赐，本座……铭记于心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竟是猛地转身，不再理会任何人，而是化作一道黑紫色的流光，以一种决绝的，自杀般的气势，朝着青玄宗后山的方向，悍然冲去！
那里，是青玄宗的灵脉之源，是整个宗门的根基所在！
青玄子脸色一变，他没想到，方恨水竟会疯狂到如此地步，宁愿拼着禁术反噬加剧，也要毁掉青玄宗的根基！
“你敢！”
他手中拂尘一甩，便要出手拦截。
可就在这一刻，凌云溪那清冷的声音，却再次响起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他，交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