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哗啦——”
枝干摇晃，婳筱一个翻滚躲开，暗地翻个白眼。
这个“大人”，脑子不好使气性还不小，她才懒得理。
撒开小九，她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找能在这里找到的，然后将剩下的全部给装了回去。
小九默默不敢出声，看着她动作。
费了好大劲儿才收拾完，婳筱瘫坐在地上指着那个袋子气喘吁吁：“拿走，给他送回去。”
在小九抱着袋子消失的一瞬间她说：“让你们家大人查查循序渐进的意思。”
想了想，看一眼头顶又提醒道：“我看他给的东西里面有清热解毒的，让你家大人吃一点去。”
天天盯着她的脑袋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霜澜和雾珞提着东西回来了，不出她所料，几天前还没有出现的东西，被他们两人收集了几大袋子后还留有许多。
收拾好东西，她拉着人往回走，内心叹气。
看来，以后不能这么清闲了。
在经过某一个岔路口的时候，婳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。
很难形容却有些熟悉。
她拉着两个雄性问：“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？”
雄性的嗅觉要强一些，霜澜和雾珞很容易地认出了是什么。
“筱筱，是软毛兽的味道。”
“软毛兽？那是什么？”
“是一种吃草的兽类，很难吃。”
婳筱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容，雾珞已经化出兽型扑了过去。
片刻后，他提着一只白色毛发的小兽走了过来。
“筱筱看，这个就是。”
这只兽通身白色，大概到她胸部那么高，毛发旺盛，头顶还长着角。
像羊，更像牛。
她先前闻到的味道在靠近这头小兽时更浓烈了些。
往下看，这只兽居然处于哺乳期中，它的崽子还在嘬吸着吃奶。
“咩嗷。”
奇怪的叫声，婳筱对上它满含悲切的目光。
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，它的眼神惊惧又难过，细看还能发现一丝不舍。
婳筱又看了一会儿，考虑道：“把它放了吧。”
肉也不好吃，还带着崽子，看着怪可怜的。
“好。”
雾珞应一声，松手的前一刻小九忽然跳出来。
“别放！”
婳筱拎起它，“不放了做什么，难不成带回去养？”
小九：“主人你怎么知道要养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小九谄媚一笑，兔子嘴撅起：“主人，它虽然不好吃，但它的兽奶营养很丰富啊。”
“我刚刚查过了，就像牛奶一样，兽人崽子都可以喝的，但是他们不知道。你可以带回去研究研究。”
它言辞恳切，豆子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婳筱，生怕她不同意一样。
看它这么努力的份上，婳筱思考下也就答应了。
软毛兽腹下有三个崽子，不过巴掌大小，头上的小角还没长出来，她伸手去抱的时候还被它们主动蹭了下。
有点可爱。
她顺手摸了下，和雾珞说一声要把软毛兽带回去养。
“好。”
雾珞从旁边扯过来一个藤条，圈在软毛兽的脖子上牵着它走，另一只手将它的崽子也接过来。
“给我吧筱筱。”
她递过去，留下了一只抱着它玩。
小崽子吃饱喝足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存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，就这样躺在一个陌生的族类手中酣睡着。
婳筱看着它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她忽略很久的问题。
——她会不会怀崽子？
雌性没有兽型，但她们本身是兽，她是确切的人类，所以会不会有生殖隔离？
可是这也是有区别的，人类和兽类之间存在，不同的兽类之间也是存在的，可是雌性能怀上不同族类伴侣的崽子。
那是不是说明，这里的隔离压根不存在？
她抱着小崽子，手指无意识揉搓它身上软蓬蓬的毛，思绪飘到另一处。
为什么，家里的这几个雄性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？
霜澜小孩子心性，她不会去问，就把目标转向了一旁的雾珞。
她扬起小脸，漂亮的大眼睛笑吟吟看着他，喊他：“雾雾。”
雾珞回头：“筱筱，怎么了？”
婳筱就问：“雾雾喜欢崽崽吗？”
“崽崽”两个字落到他耳边，像是一阵狂风一样将他的内心搅成一团乱麻。
他的掌心有两只崽子，所以他很清楚婳筱说的是什么。
对上含着笑意的眸子，雾珞轻抿唇角，下意识道：“喜欢。”
然后下一刻，他又记起自己幼时所遭受的，无助、惊慌与痛苦的情绪重新席卷上来，他张口，讷讷道：“不喜欢，筱筱，会被欺负的。”
原本等着他回答的婳筱一惊，她伸手将崽子抛开，握着他的掌心，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脑袋和自己的相抵，同时轻声喊他。
“雾雾，雾雾，雾珞！看着我，看着我好不好？”
她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上覆盖着的长睫不断抖动，像折翼的蝴蝶一样令人怜惜，手臂抱紧他，“不会有人欺负了，我在这里，我会保护雾珞的。”
结侣之后，雾珞的情绪每天都在好转，可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会不经意间陷入过往的回忆。
幼时收到的伤害太重，导致他迟迟不能完全放下，每当这个时候，婳筱都恨不得提刀杀过去。
往日想去却找不到时机，但是今日不同，水稻这个借口完全足以支撑她去一趟大陆的东部偏北区域。
她打好主意，握着雾珞的指尖轻晃着安慰他。
回去时，天色已经将近黄昏。
看完好戏的兽人三三两两集聚着一同去打猎，看到雾珞手上牵着的软毛兽驻足问他。
“这不是软毛兽吗？雾珞你抓它做什么？它又不好吃。”
“还有，怎么崽子也抓过来了？”
雾珞摇头：“筱筱想要的，不是吃的。”
兽人捕猎只为进食，听他这么说，人群中传来好奇的目光。
“婳筱雌性，不是吃是什么？”
问话的兽人看软毛兽身上的毛，试探性问：“是想要它的毛做衣服吗？毛太短了，做不成的。”
他们一片好心，婳筱又愿意多说两句，就同他们解释：“也不是做衣服，我想要软毛兽的兽奶。”
“兽奶？”
“要这做什么？”
兽人们围得越紧，他们暂时抛下了打猎这件事，一同看着软毛兽，好奇它的真正作用。
“对，兽奶。”婳筱掏出一个杯子，小声凑到软毛兽耳边嘀咕两句，在它摇晃脑袋的时候伸手往下摸。
她没挤过奶，只能凭感觉找地方，在地上落下一摊兽奶后，她对准杯子挤出来一杯。
这样的行为实在奇怪，兽人脸上的情绪也从疑惑好奇变成了惊讶和呆滞。
“好了。”
婳筱端着那杯奶给他们看，“虽然是兽奶，但是我们也可以喝。”
他们能喝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另一类人。
“不仅如此，幼崽也可以喝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们的崽子怎么会喝别的兽的奶？”
“对啊！这怎么可能？！”
兽人们对兽奶的接受程度和对其他食物的接受程度完全不同。
可以说，他们十分抵触兽奶。
婳筱因为常喝牛奶，所以她不太明白。
“为什么不可以？肉都可以食用，奶却不可以喝吗？”
她清凌凌的目光注视着他们，眼中是真切的不解。
兽人们叹气：“可是婳筱雌性，我们从没有喝过，我们的崽子也——”
她听明白了，就是接受无能。
算了，今天也不是非要劝说他们，她挥挥手：“好吧，我知道了。”
然后端着那杯奶和他们道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