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强大的力量,并非用于撼动星辰,而是为了守护一抹无邪的笑颜。
星移斗转,自在书院在四季更迭中安然伫立,仿佛一方独立于尘世喧嚣之外的净土。
凌清雪腹中的小生命,在众人的期盼与呵护下,安然成长。书院的日子依旧充斥着各种“鸡飞狗跳”的日常修行与无厘头插曲,但所有人的心底,都藏着一份共同的、日益浓郁的期待与柔软。
终于,在一个晨曦微露、紫气东来的祥和清晨,一声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啼哭,划破了书院的宁静。凌清雪顺利诞下一女。
婴孩降世,并未引动天地异象,也无霞光万道,唯有书院周遭的灵气,如同被无形之手梳理过一般,变得异常温顺、柔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沁人心脾的生机馨香。
那新生儿的哭声都仿佛带着奇异的韵律,让闻者心绪宁和,唇角不自觉上扬。
林霄立于产房外,当那声啼哭传入耳中时,即便以他早已臻至化境的【自在道境】,心神亦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。白金色的眼眸中,那映照万古星辰的平静被打破,漾开层层叠叠的、难以言喻的波澜——有初为人父的激动,有对凌清雪的无尽怜惜,更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沉甸甸的喜悦与责任感。
他快步走入房中,从稳婆手中接过那个被柔软云锦包裹着的小小襁褓。
婴儿很小,粉雕玉琢,闭着眼睛,小嘴微微嘟着,呼吸轻柔。她似乎天生便带着一种奇特的宁静气场,不哭不闹,只是安静地依偎在父亲的臂弯里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,她那光洁饱满的额心,隐约可见一道极淡的、仿佛天然生成的白金色细痕,与林霄眉心的道纹隐隐呼应,却又更加柔和内敛,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可能。
林霄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,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。
他那双曾撕裂维度、撼动星海的手,此刻却有些笨拙而又无比郑重地调整着姿势,生怕让她有丝毫不适。
他低头凝视着怀中这小小的生命,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心跳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温暖而澎湃的情感洪流,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。
凌清雪虽面色略显苍白,却精神奕奕,冰蓝色的眼眸中褪去了所有清冷,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与满足,她看着林霄那副小心翼翼、如临大敌却又满眼欣喜的模样,唇角弯起一个清浅而幸福的弧度。
“她很像你。”凌清雪轻声道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,却异常柔软。
林霄抬起头,与道侣目光交汇,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。他微微一笑,白金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,低声道:“辛苦了,清雪。我们的……小闲。”
“林小闲”——取“自在清闲”之意,这便是他们为女儿取的名字。不求她未来惊天动地,只愿她一生自在安然。
自此,书院的重心,无形中发生了微妙的偏移。
往日里,林霄或于崖畔观云,或于松下品茗,或指点弟子修行。
如今,他的身影最常出现的地方,变成了凌清雪休养的静室,以及后来精心为女儿布置的、铺满了柔软灵兽绒毯的婴宁轩。
这位曾直面观测者、言出法随的“自在圣人”,迅速且无师自通地解锁了各种奶爸技能。他能以精准到毫厘的神识控制水温冲泡灵乳;能以道境之力悄然抚平女儿偶尔的啼哭;甚至能根据星斓的皮毛触感,瞬间判断出哪种云锦更柔软亲肤……
往日里讨论星海秘闻、大道争锋的弟子们,如今话题也常常变成:
“先生,小师妹今日似乎更喜欢那串星辰贝风铃!”
“凌长老,这‘安神暖玉’垫在摇篮下可否?”
墨衡老人甚至暂时搁置了对灵火形态的研究,转而沉迷于推演最适合婴儿成长的“先天灵气循环阵图”;石崮则开始疯狂研发一系列口感绵软、易于消化、蕴含温和灵气的婴幼儿“辅食”;连鸦辩都更新了数据库,添加了“婴幼儿行为模式分析与安全预警”模块,整天围着摇篮飞,监测着温度、湿度、灵气浓度,时不时发出提示:“注意!林小闲单位出现打哈欠行为,预测将在73秒后进入睡眠状态,建议降低环境噪音分贝……呱!”
书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、软乎乎的忙碌与喜悦。
时光荏苒,转眼数月过去。
林小闲渐渐长大,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,变得愈发白皙玉润,一双大眼睛如同最纯净的琉璃,清澈透亮,倒映着整个世界。她额心的那道白金色细痕时隐时现,仿佛呼吸般与周遭天地灵气自然交融。
她开始咿呀学语,开始尝试翻身,开始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,好奇地探索着身边的一切——爹爹垂下的发丝,娘亲冰凉的镜佩,石崮叔叔送来的、会发光的甜甜软糕,墨衡爷爷胡子上晃悠的玉坠,甚至鸦辩那闪烁的电子眼和星斓那毛茸茸的尾巴尖……
这一日,春光明媚,和风习习。凌清雪坐于轩窗下,静静地调理内息,周身镜元流转,温养着自身,也无声地滋养着在一旁绒毯上玩耍的女儿。林霄则侧卧在旁,一手支颐,目光片刻不离那在柔软毯子上努力练习爬行的小小身影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林小闲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袄,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,正努力地昂起小脑袋,四肢并用,试图朝不远处一个林霄用温玉雕成的、会自行缓缓滚动的小球爬去。
她动作笨拙,时而趴倒,时而原地打转,发出“咿咿呀呀”的、给自己鼓劲的可爱声音。
林霄看得有趣,忍不住伸出手指,轻轻点了点她粉嫩的小鼻尖。
小丫头停下动作,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,茫然地看了看眼前修长的手指,又顺着手指看向那张含笑注视着她的、无比亲切的脸庞。
父女二人,目光相对。
忽然,林小闲眨了眨大眼睛,小嘴微微张开,似乎努力酝酿着什么。她看着林霄,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,小眉头都微微蹙起,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。
下一刻,一声奶声奶气、吐字却异常清晰的呼唤,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,清脆地滴落在静谧的空气之中:
“爹……爹~!”
声音不大,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妙的法则力量,瞬间穿透了所有嘈杂,清晰地传入林霄耳中,也传入一旁凌清雪的耳中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悄然凝固。
林霄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最温柔的雷霆击中,猛地怔住!支颐的手臂微微一僵,白金色的眼眸骤然睁大,其中流转的星辰光辉仿佛都停滞了一瞬,只倒映着女儿那纯真无邪、带着一点点小得意的笑脸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汹涌澎湃的暖流,自心底最深处轰然涌出,瞬间席卷四肢百骸,冲垮了所有淡然与平静。那是一种远比境界突破、力量增长更加深刻、更加触及灵魂的震撼与喜悦!
心房最柔软的角落被这声呼唤精准地触碰,一种酸酸麻麻的、无比幸福的暖意直冲眼眶。
凌清雪也停下了调息,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无比温柔的涟漪,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。
“哎!”林霄几乎是瞬间回应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沙哑。他猛地坐起身,小心翼翼地将女儿软乎乎的小身子整个捞进怀里,动作轻柔却难掩激动,仿佛拥住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。“小闲再叫一声?再叫一声爹爹听听?”
小丫头似乎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激动逗乐了,非但不怕,反而觉得有趣,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,露出粉嫩的牙床,小手胡乱地抓挠着林霄的衣襟,奶声奶气地又重复了一遍:“爹爹~爹爹~”
每一声呼唤,都像是最甜蜜的羽毛,轻轻拂过林霄的心尖。
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满腔的柔情,朗声大笑起来,笑声畅快而充满感染力,仿佛将多年的风霜与重负都在这笑声中涤荡干净。他抱着女儿,忍不住站起身,在铺满阳光的绒毯上轻快地转了几个圈,引得小丫头发出更加兴奋的“咯咯”笑声。
凌清雪在一旁静静看着,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。
玩闹稍歇,林霄重新坐回毯子上,将女儿放在面前。小丫头似乎因为成功喊出“爹爹”而格外兴奋,手舞足蹈,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“婴语”,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林霄,仿佛在期待着什么。
林霄心念微动,看着女儿那纯净期待的眼眸,一股前所未有的创作欲与分享欲油然而生。
他并未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,只是悄然运转那玄妙无比的【自在道境】,将自身那包容万物、化育自然的意境,以一种极致温柔与精微的方式,投射到周围的虚空之中。
霎时间,婴宁轩内光影流转,异象顿生——
只见空气中光影交织,灵气微涌,竟在林小闲周围,凭空幻化出数只毛茸茸、憨态可掬的光影小兽!
一只通体由暖橘色光芒构成的、胖乎乎的小熊,笨拙地模仿着林小闲爬行的动作,结果一头栽倒,化作一团翻滚的光球,引得小丫头目光紧随;
一只由翠绿灵光凝聚成的、灵动非凡的小鹿,踩着优雅的步子,低头用仿佛由露珠构成的角,轻轻触碰林小闲伸出的小手,带来一丝清凉柔软的触感;
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灵蝶,扑闪着由星光点缀的翅膀,围绕着她翩翩起舞,洒下细碎的光点……
这些幻象并非实体,没有丝毫能量压迫感,反而散发着一种温暖、柔和、充满童趣的生命气息。它们的存在完全依托于林霄的【自在道境】,随着他的心念而动,栩栩如生,却又如同最美好的梦境。
这正是【自在道境】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妙用——并非用于战斗或防御,而是以无上心意,引动天地灵韵,编织出无害却极致生动的幻境,只为博取怀中婴孩一笑。
林小闲何曾见过如此奇妙景象?她顿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,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,小嘴张成了“o”型,发出惊喜的“哇啊”声。
她伸出小手,试图去抓那只打滚的光晕小熊,又扭头去追看翩翩起舞的灵蝶,兴奋得手舞足蹈,咯咯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,在整个婴宁轩内回荡。
林霄看着女儿开心的笑脸,心中那份喜悦与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。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幻象的稳定与趣味性,让那小熊摔得更加滑稽,让小鹿奔跑得更加轻盈,让灵蝶舞动得更加绚烂……此刻,他不再是那位高踞道境之巅的圣人,只是一位竭尽全力、用自己最特殊的方式逗女儿开心的普通父亲。
凌清雪在一旁静静看着,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丈夫温柔专注的侧脸、女儿无邪欢快的笑颜、以及那充满童趣的光影幻象,冰冷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深、极暖的弧度。
她指尖微动,一缕微不可察的镜元之力悄然融入那些幻象,使其更加晶莹剔透,稳固持久。
窗外的阳光温暖明媚,轩内光影流转,笑声清脆。构成了一幅温馨至极、动人肺腑的画面。
硬核圣人,终是在自家小女儿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下,彻底化作了绕指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