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背一凉，血顺着划口往下滴。
还没落地就蒸发了，像掉进真空舱。
我摔在水泥地上，膝盖砸出闷响。动不了，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随便拼了回去。心口那道裂口还在渗，但流得慢了，血黏在肋骨上，一层层结痂，又裂开。
系统在脑子里抽风，界面闪一下蓝屏，又黑一下，光标卡在中间，跟死机似的。
我咬牙，把掌心往地上一按，借着力气撑起半边身子。血从指尖滴下去，在地面烫出几个小坑。
不是地球。
气压不对，重力也不对。连空气都发涩，吸一口，喉咙像被砂纸磨过。
【载入本地时空参数】
我在心里敲了回车。
系统抽了三秒，弹出一串乱码，最后蹦出几行字：
【世界编号：Δ-07】
【时间线：平行现代】
【异常指数：68%】
68%？
上个世界林昭被剖骨测灵根，阵法吸干十万生灵魂力，那才52%。
这地方看着太平了。街对面是便利店，招牌亮着，灯光稳定，玻璃干净。马路没坑，车停得整齐，连垃圾桶都套着蓝袋子。
太整齐了。
我闭眼，用十世善人那点残存的因果力扫了一圈。
整条街的人，同一秒打了个喷嚏。
不是巧合。是同步的，像程序触发。
我睁开眼，路灯忽然闪了三下。黄光，间隔0.8秒，规律得像心跳。
不是电路问题。是信号。
【运行行为模式对比程序】
我咬破舌尖，血滑进嘴角，咸的，带铁味。疼让我清醒。
系统卡了半天，终于调出前七世界的数据，生成热力图叠在这条街上。
行人步频一致，误差不超过0.3秒。情绪波动曲线像被复制粘贴过，每隔11分钟出现一次集体低谷，像是被什么抽了点什么。
弹窗突然蹦出来：
【警告：检测到认知级污染源，建议终止任务】
我笑了。
建议？系统现在还敢跟我讲建议？
老子干了十年信息保卫，专修的就是“建议无效”的漏洞。
我撑着墙，一点一点站起来。腿抖得厉害，像是踩在数据流的断层上。
记忆闪了一下。
厉慕泽的脸。
他哭着说“我半路返航”。
我甩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不是现在，不是这具身体该承受的痛。
我盯着街角那家便利店。
货架最前面，摆着一排水瓶。蓝标签，银盖子，跟我上个世界给林昭的那一瓶一模一样。
我救他时，把矿泉水说成仙露玉液。
他信了。
后来那瓶子成了阵眼，吸了十万魂力。
现在，这世界的便利店，也摆着同款。
瓶底有东西。
我眯眼，灵魂异化后的视觉勉强捕捉到——一圈荧光符号，像是二维码，但编码方式不像人类技术。
普通人看不见。
我看得见。
因为我的眼睛，早不是人眼了。
我拖着腿往便利店走。
每一步都像在撕伤口。血从心口渗出来，顺着腰线往下，浸透半边衣服。
快到店门口，我发现个细节。
所有人，路过第三块地砖，都会绕。
不是脏，不是裂，就是普通水泥砖。
但他们宁愿踩草坪、跨栏杆，也不踩那块砖。
我停下，蹲下，指甲抠进砖缝。
黑色粉末，细得像灰。
我抹了一点在指尖，输入系统：
【分析物质成分】
进度条刚跑出1%，还没结果。
耳边突然响起声音。
小孩的。
齐声背广告词。
“清泉之恋，滴滴纯净，喝一口，幸福到永远。”
音量从远处飘来，越来越近，像是整条街的孩子都在念。
不是广播。
是活人。
声音整齐得像合成的，没有起伏，没有呼吸间隙。
我立刻切断听觉感知。
世界瞬间安静。
但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，像病毒植入。
系统弹窗炸了：
【反向功德系统遭干扰】
【警告：语言模因入侵】
【建议：立即撤离】
我直接关了弹窗。
建议个屁。
我盯着指尖那点黑粉，突然明白。
这不是地砖的问题。
是脚下这块地，被污染了。
水、空气、声音，全在传递某种信号。
而那瓶水——
我抬头看便利店货架。
蓝标签，银盖子，瓶底荧光符。
这东西不是被污染的产物。
是污染源的载体。
我爬起来，撞开店门。
收银台没人。
货架整齐，但冷柜没开。冰镇饮料都放在常温区，没人觉得不对。
我走到水架前，拿起一瓶。
重量不对。
比正常的轻20克。
我拧开盖，闻了一下。
没味。
倒了一滴在手背。
皮肤瞬间发麻，像被静电扫过。
我立刻把水倒掉，瓶子捏扁，塞进怀里。
系统突然黑屏三秒。
再亮时，界面变了。
不再是乱码和警告。
是一行字：
【任务更新：阻止污染源激活反派意识雏形】
【倒计时：71小时59分】
我靠墙坐下，喘了两口气。
反派意识雏形？
不是阻止黑化。
是阻止“诞生”。
这世界没有传统反派。没有被家族背叛的天才，没有被剜骨测灵根的孩子。
有的是——被集体意识喂养出来的恶念胚胎。
像病毒，潜伏在文明底层，靠日常渗透，慢慢长成毁灭程序。
而那个“反派”，还没出生。
甚至可能，还没被怀上。
我低头看心口。
伤口在结痂，但灵魂同步率还在掉。1.2%，现在可能只剩0.8%。
撑不了多久。
可任务倒计时已经开始了。
72小时。
我救过七个反派小孩。
每个都靠预知关键节点，用黑客思维破局。
这次不一样。
这次，bug不在系统里。
在人类文明的底层代码里。
我抬头看天。
云在动。
但轨迹不对。
不是风推的。
是像代码流，一行行从西往东刷。
像我退休前写的防火墙日志。
我咧了下嘴。
原来我一直修的，不是病毒。
是天道的漏洞。
我摸出那瓶水，盯着瓶底荧光符。
这玩意，能让人集体打喷嚏，能让路灯同步闪，能让小孩齐声念广告。
它传播的不是水。
是模因。
是能改写人类认知的原始代码。
而我要找的那个“反派”，会从喝下这水的人肚子里出生。
或者，已经出生了。
只是还没觉醒。
我撑着墙，站起来。
得找到源头。
生产这水的厂。
或者，第一个把它带进来的人。
我往外走。
路过那块黑粉地砖时，我停下。
蹲下，把瓶子打开，倒了半瓶水进去。
水渗进缝隙，黑粉遇水发亮，荧光符短暂浮现，组成一个三角形，顶点朝下。
像倒五芒星。
又像……某个符号。
我记下了。
转身要走。
突然，便利店冷柜“啪”地一声，自己打开了。
冷气涌出来。
里面全是那种水。
一排排，整整齐齐。
瓶底荧光，微微闪。
像在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