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黎明计划”指挥中心。
巨大的电子沙盘上，无数猩红的箭头死死钉在晋西北一个名为“麻田”的坐标点。
如同一群嗜血的蚂蟥。
这是根据史料，对山本特工队偷袭八路军总部的最精准复盘。
每一个箭头，都代表着一次致命的穿插。
每一次闪烁，都意味着一次血的代价。
一位头发花白，肩扛将星的特种作战专家，手指在冰冷的沙盘边缘敲击着，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冷了几分。
“总部的防御部署，从事后看，漏洞百出。”
“这不是战士们不勇敢，是我们的思维，跟不上敌人的刀。”
他抬起头，看向主位上的陈老。
“我们一直在被动地补网，可山本的刀，总能找到新的缝隙。不能总等着亡羊补牢。”
陈老一直沉默着。
他看的不是沙盘上的数据，而是那片土地上，本不该流淌的鲜血。
许久，他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厚重。
“不能总是被动防御，我们要有自己的手术刀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沙盘前，伸出手，将那些代表山本特工队的红色箭头，一把从沙盘上抹去。
动作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。
“我命令，‘幽灵计划’，正式启动。”
陈老转过身，目光落在林浩身上。
“信使，这次的任务，核心不再是‘赠鱼’。”
他的声音无比郑重。
“是‘授渔’。”
出发前的最后准备阶段，一份刚打印出来、还散发着墨香的文件，被郑重地交到林浩手中。
封面是简洁的宋体字——《特种小队组建与训练纲要》。
它没有被装进物资箱。
由陈老亲手递给林浩。
“你带过去的，不只是装备，更是一套完整的思想，一种全新的战争方式。”
“你要做的，是把这颗种子，种进新一团的土壤里，让它生根，发芽。”
林浩接过那份纲要，纸张的重量，压得他手腕一沉。
这重量，是一个民族弯道超车的全部希望。
……
新一团，团部窑洞。
李云龙拿着林浩翻译过来的几页纲要，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，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，脚下的尘土都被他踩实了几分。
他嘴里不停念叨着，眼里冒着火。
“他娘的！这才叫打仗！掏心窝子，割喉咙！老子喜欢！”
他猛地一拍大腿，震得桌上搪瓷缸子嗡嗡作响。
“以前那是打仗吗？那是拿人命去填！这上面写的，才是人干的活！”
他把手里的纸往桌上重重一拍，冲门外吼道：“警卫员！去把魏和尚跟段鹏给老子叫来！”
片刻之后，魏和尚和刚刚归队的段鹏一前一后进了窑洞。
李云龙指着两人，唾沫横飞：“老子要成立一个新队，专门干些钻心刺骨的买卖！魏和尚，你当队长！段鹏，你当副队长！现在，马上去给老子挑人！”
“全团的神枪手、格斗的好手，有一个算一个，不管他是哪个营哪个连的，都给老子拉过来！老子要亲自过眼！”
新一团的训练场上，尘土飞扬。
选拔简单粗暴。
两两对打，输的滚蛋。
段鹏站在场中央，下手极黑，但凡跟他对上的，不出三招必定躺在地上。
轮到一个叫孙旺才的年轻士兵。
小伙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，身子骨单薄，站在人高马大的段鹏面前，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“开始！”
段鹏一个欺身进步，只用一招，便干净利落地将孙旺才掀翻在地。
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。
孙旺才涨红了脸，从地上爬起来，准备默默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
赵刚的声音忽然响起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。
赵刚指着百米开外，警卫员刚刚挂起来的三个晃晃悠悠的空酒瓶。
“去，打给我看看。”
孙旺才愣了一下，随即跑去拿起一支56半。
他趴在地上的那一刻，整个人都变了。
先前所有的紧张、羞赧瞬间蒸发，那单薄的身体里，只剩下一种与枪融为一体的死寂。
他没有立刻射击，只是静静地趴着，呼吸悠长，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。
场上渐渐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在格斗中一招落败的年轻人。
“砰！”
一声枪响，最左边的酒瓶应声碎裂。
不等众人反应，又是两声几乎连成一片的脆响。
“砰！砰！”
剩下的两个酒瓶，在空中炸成两团褐色的烟花。
全场鸦雀无声。
赵刚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他走到李云龙身边，轻声道：“老李，格斗技巧可以练，但这种天生的冷静和精准，是刻在骨子里的。这小子，是个天生的射手。”
李云龙吧嗒吧嗒抽着烟，半晌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留下。”
当晚，夜色如墨。
新成立的、暂时还没有名字的特战小队二十名队员，全部聚集在团部后面的一个独立窑洞里。
林浩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打开了那几个用黑布包裹的神秘箱子。
他首先取出的，是一件墨绿色的“棉甲”。
魏和尚好奇地凑上来，伸手戳了戳，入手坚硬，不像棉花，倒像是塞了层层叠叠的牛皮。
“林先生，这棉袄咋这么硬实？能挡住小鬼子的刺刀不？”他疑惑地问。
林浩没有回答，而是拿出了第二样东西。
那是一副造型奇特的望远镜，两个镜片却漆黑一片，对着灯光也看不到任何东西，像两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。
队员们面面相觑，满脸困惑。
“林先生，这玩意儿咋是黑的？”段鹏拿起一副，对着眼睛比划了一下，随即放下，“看个啥？啥也瞅不见啊。”
队员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，围着这两样古怪的物件，议论纷纷。
这棉袄不像棉袄，望远镜不像望远镜，这位林先生带来的东西，总是透着一股邪乎劲。
林浩看着他们一张张充满困惑与探究的脸，笑了笑。
他拿起那副黑色的望远镜，按下了侧面的一个开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