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如惊雷滚过雪原,李来亨率一千夏军精锐骑兵疾驰而来,玄色战旗上的“李”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远远望见李家屯内尸横遍野,雪花覆盖的土地上暗红血迹触目惊心,李来亨眼中怒火暴涨。
他勒停战马,目光扫过屯口李老栓父子的遗体,拳头死死攥紧,指节发白。
“传我令!左翼张彪,率三百骑兵绕后,切断巴海退路!”
“主力随我正面冲锋,围歼此部清军,一个不留!”
军令如山,骑兵们迅速分兵。
张彪领命后,立刻率队转向,马蹄踏碎积雪,朝着清军后方隐蔽迂回。
李来亨则抽出腰间长枪,枪尖直指屯内:“为乡亲们报仇!冲!”
一千骑兵如黑色洪流,朝着李家屯猛冲而去,马嘶声、马蹄声震得积雪簌簌掉落。
巴海刚下令士兵将抢来的粮袋堆成临时盾阵,就听到外围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。他探头望去,见夏军骑兵铺天盖地而来,脸色瞬间惨白。
“不好!是夏军主力!”巴海嘶吼着,“所有人依托粮袋盾阵,死守阵地!谁敢后退,立斩不赦!”
清军士兵们本就疲惫不堪,此刻见夏军精锐杀到,早已吓得魂飞魄散。
他们蜷缩在粮袋后,手中刀枪颤抖,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李来亨率骑兵冲到盾阵前,见粮袋堆叠得整齐,冷笑一声:“这点伎俩,也想挡我?”
他转头对右翼统领王凯道:“令右翼士兵弃马,沿雪坡攀爬,从侧面包抄!所有短铳手,瞄准粮袋连接处,开火!”
王凯应声,立刻组织右翼士兵弃马,踩着积雪坡向上攀爬。短铳手们纷纷举起武器,枪口对准粮袋之间的缝隙。
“砰!砰!砰!”
短铳声密集响起,铅弹穿透粮袋,里面的粮食簌簌滚落。不少粮袋被击穿后失去支撑,轰然倒塌,盾阵瞬间出现多处缺口。
“冲进去!”李来亨大喊,催动战马,长枪直指一名清军士兵。
骑兵们顺着缺口冲入,长枪、长刀挥舞,清军士兵纷纷倒地。
一名清军士兵想要反抗,被李来亨一枪刺穿胸膛,尸体被战马踏过,血肉模糊。
巴海见盾阵失守,心中大乱。
他挥舞长刀,斩杀两名想要逃跑的士兵,试图稳住军心:“都给我抵抗!夏军人数不多,咱们还有胜算!”
但此时,绕后的张彪率领骑兵已经杀到,从清军后方发起猛攻。
清军腹背受敌,阵型彻底大乱,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,想要逃窜,却被夏军骑兵一一斩杀。
“巴海!拿命来!”李来亨一眼锁定巴海,催马直冲而去。
巴海见状,心中一狠,挥刀迎了上来。两人兵器相撞,“铛”的一声巨响,火花四溅。
巴海被震得手臂发麻,虎口崩裂,心中惊骇——李来亨的力气竟如此之大。
他想要后退,却被李来亨死死缠住。长枪如毒蛇出洞,招招直指要害,巴海只能狼狈格挡,渐渐被逼得节节败退。
就在此时,巴海眼角余光瞥见一名孩童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,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油纸包,里面的糖糕沾着泥土和血迹,正是李老栓临死前掉落在地的那个。
那孩童正是虎子,他挣脱了村民的阻拦,跑到战场边缘,眼神死死盯着巴海,充满了仇恨。
巴海看到糖糕,瞬间想起李老栓临死前的模样,心中莫名一愣,动作慢了半拍。
就是这半拍的迟疑,给了李来亨机会。他猛地挺枪,长枪穿透巴海的铠甲,刺入其胸膛。
“你……”巴海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枪,嘴角溢出鲜血。
李来亨手腕用力,长枪搅动,巴海的身体剧烈颤抖,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,最终重重倒在雪地里,鲜血迅速浸染了身下的白雪。
清军见主将被杀,彻底失去了斗志,纷纷扔下武器,跪地投降。夏军士兵们上前,用绳索将俘虏们一一捆住,押到屯边空地上集中看管。
李来亨翻身下马,走到虎子身边。孩子的小脸冻得通红,睫毛上沾着雪粒,双手却死死攥着那个油纸包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孩子,别怕。”李来亨声音放柔,伸手想要帮他拂去脸上的雪。
虎子却猛地后退一步,将糖糕紧紧抱在怀里,眼神依旧警惕,只是那警惕中,多了一丝依赖。
两名夏军士兵走到李老栓父子的遗体旁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们身上的血污和积雪,用干净的麻布将遗体裹好。
村民们见状,纷纷上前,有的抬着木板,有的捧着稻草,想要为遇难的乡亲们整理后事。
“将军,这是从粮仓地下找到的麦种。”王凯捧着一个陶土罐走来,罐口的布塞依旧完好,“李老栓乡亲用性命护住了它。”
李来亨接过陶罐,入手沉甸甸的。
他打开布塞,里面的麦种颗粒饱满,没有丝毫损坏。
他转头递给身边的村民族长:“收好它,这是李家屯的希望。”
族长接过陶罐,老泪纵横,对着李来亨深深鞠躬:“多谢将军,多谢夏军,救了我们全家性命,保住了我们的根。”
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跪倒在地,对着夏军士兵们连连磕头,哭喊声、感激声交织在雪地里。
张彪牵着一匹战马走来,马背上驮着缴获的粮食:“将军,清点完毕,缴获的粮食足够村民们渡过这个冬天了。”
李来亨点头,对族长道:“这些粮食,你们分了吧。受伤的乡亲,让我们的军医尽快诊治。”
军医早已带着药箱忙碌起来,在屯内空地上为受伤的村民和士兵处理伤口。
一名士兵正在为李二柱包扎肩膀的伤口,疼得他龇牙咧嘴,却依旧笑着对军医道:
“多亏了将军来得及时,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。”
夏军骑兵们开始清理战场,将清军的尸体拖到屯外深埋,收拾起散落的武器和粮袋。
有的士兵还帮着村民修补被烧毁的房屋,劈柴生火,屯内渐渐有了一丝烟火气。
李来亨走到巴海的尸体旁,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。
他的目光扫过屯内幸存的村民,扫过正在忙碌的士兵,最终落在那面猎猎作响的“李”字战旗上。
雪还在下,却比之前小了许多,细碎的雪粒落在战旗上,又迅速融化。
虎子慢慢走到李老栓的遗体旁,蹲下身,将那个油纸包轻轻放在爷爷的胸口,小声呢喃着:“爷爷,糖糕还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