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尖划过地面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我站在原地，脚下的裂缝还在蔓延。光柱从头顶压下，灵力顺着经脉流进四肢。我能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，那些被锁链撕裂的伤口正在愈合，骨头里有种发烫的感觉。七块红莲碎片贴在衣襟上，没有掉落，也没有消失。它们像是活的一样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手里的剑很稳。
这不是之前那半截残片，也不是谁留下的旧兵。它是新的，是我自己拼出来的。剑身不长，也不锋利得刺眼，但握在手里就像长在了掌心。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，不是灵力，也不是魂气，而是一种更沉的东西。
脚步声从四面传来。
我抬起头。祭坛边缘的石缝里钻出人影，一个个披着破烂斗篷，脸上蒙着黑布。他们动作很快，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，分散朝着七角位置包抄过去。这些人不是冲我来的，他们的目标是地上的符阵痕迹，是那些还没完全熄灭的红光。
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。
我没动，只是把剑横到了身前。左手轻轻抚过剑脊，温度刚好。那些画面又浮出来——杜凌菲掉眼泪的时候，宋君婉烧血种的时候，幽璃咬牙维持符印的样子，血屠扑向敌人时胸口炸开的血花。
这些都不是假的。
他们真的在撑着。
我抬起右脚，往前踏了一步。
地面裂开的声音比刚才更大。一道细缝直奔最近的那个黑影脚下，那人反应极快，立刻跳开，但还是慢了一瞬，左脚被碎石划破。他低头看了一眼，再抬头时，我已经到了他面前。
剑没挥。
我只是把剑尖指向他的胸口。
赤金色的光从剑刃上扩散出去，像水波一样扫过。那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，身体就从中间裂开，不是被砍的，而是整个人直接崩解，化成一摊黑灰倒在地上。
剩下的人停住了。
他们围成一圈，没有立刻散开，也没有后退。有几个人把手伸进怀里，掏出一些黑色的小瓶，捏碎之后洒出粉末。那些粉末在空中飘着，慢慢聚成一层雾，挡在他们面前。
我没着急。
剑垂下来，停在腰侧。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越来越满，光柱还在往下灌。这不是普通的灵气，它带着重量，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重新铸进我的骨头里。
对面的雾开始动了。
十几道影子从雾中冲出，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。他们手中多了武器，有的是弯刀，有的是短矛，全都直奔我的要害而来。最前面那人跃到半空，双手举刀劈下，刀刃上缠着黑烟。
我抬剑。
剑锋向上斜撩，不快，也不高。但那一瞬间，整片空气像是凝住了。刀还没落下，持刀的人突然瞪大眼睛，身体猛地一震，然后从肩膀开始断裂，整个人分成两半摔在地上。
后面的攻击跟着到了。
我转身，剑走中线，平推而出。这一次是一道横斩，光弧扫过三丈距离。冲在最前面的五个人同时停下，脖子上出现一条红线，下一秒脑袋歪倒，身体才跟着瘫软下去。
剩下的开始后退。
有人想跑，刚转过身，就被身后飞来的剑气擦中后背。那不是我主动出手，是剑本身在震，余波自动追击。那人扑倒在地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。
还有三个没动。
他们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拿着武器，但手在抖。其中一个开口，声音沙哑：“你……到底是谁？”
我没有回答。
我把剑举起来，对准他们。剑身上的纹路亮了一下，像是回应什么。我能感觉到它在等，等我做出决定。
三个人中有个带头的，咬了咬牙，忽然把手里的瓶子砸向地面。黑色液体溅开，迅速形成一个圆形阵法。他嘴里念了几个字，地面开始震动，几根骨刺从地下冒出来，挡在我和他们之间。
我没停。
一步踏出，剑直接刺穿第一根骨刺。咔的一声，骨头炸开，碎片飞出去，把旁边一根也撞断了。第二步，我已冲到阵前，剑向下压，狠狠劈在阵眼位置。
轰！
整个阵法爆开，黑烟四散。那三人被气浪掀翻，滚出去好几丈远。其中一个爬起来就想逃，另一个当场吐血，趴在地上起不来。
最后一个，也就是那个带头的，靠在石柱上喘气。他看着我，眼神里不再是杀意，而是害怕。他伸手去摸怀里的东西，可能是想再用什么手段，但我已经到了他面前。
剑尖抵住他的喉咙。
他没动，也不敢动。我能看见他喉结上下滑了一下。
“我们……只是奉命行事。”他说，“不是针对你个人。”
我盯着他。
“你们知道这地方在做什么吗？”我问他。
他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。
“我们在阻止仪式。”他说，“只要祭坛不停，永恒之门就不会关闭。上面的人说了，这种力量不能留在人间。”
“上面的人？”我重复了一遍。
他点头。“暗影议会……虽然快散了，但命令还在。我们这些人，都是最后接令的。”
我没有再问。
剑稍微往前送了一点。他闭上眼，脖子上的皮肤被划开一道小口，血慢慢渗出来。
但他没死。
我把剑收回来了。
他睁开眼，不敢相信地看着我。
“走吧。”我说，“告诉你们的人，下次别来了。”
他没动。
“听见没有？”我声音低了些，“这座祭坛，我不让任何人碰。”
他终于反应过来，挣扎着站起来，踉跄着往后退。另外两个伤得重的，他也顾不上了，转身就跑。身影很快消失在祭坛外的通道里。
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，全是黑灰状，看不出原来的样子。还有一些倒着没死透的，躺在那里哼都不哼一声。风从缝隙吹进来，卷起一点尘土，落在剑刃上。
我低头看剑。
它还在微微震动，像是没完全平静。刚才那一战不算激烈，也没用多少力气，但它确实动了。不是我在挥它，更像是它借着我的手，把想做的事做了。
远处的地脉还在响。
七角的位置虽然没人守，但符阵的光还没灭。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还在运转，缓慢而稳定。他们应该还在坚持，哪怕我已经出来了。
我把剑收回来，横放在胸前。
这次，我不再是被困在光柱里的人了。我可以走出去，可以迎敌，可以守住这个地方。只要我还站在这里，就没有人能毁掉他们拼死维持的东西。
脚步声又出现了。
不是从边上，而是从头顶上方的通道口。比刚才更多，也更密集。至少有二十人以上，正快速靠近。
我没有回头。
只是把剑握紧了些，双脚分开，站稳。
风吹过耳侧，带来一丝血腥味。
我抬起剑，指向通道入口。
第一个冲进来的人看到我时，脚步猛地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