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睁开眼，身体一震，像是从深水里被拽出来。胸口闷得厉害，呼吸像刀子刮过喉咙。手指抽了一下，指尖碰到冰冷的地面，我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了。
红莲刃躺在身前，刀身还在颤，赤纹一闪一闪。我伸手抓住刀柄，掌心传来熟悉的灼热。这感觉让我清醒了些。
“陈默！”宋君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我抬头看她，她站在一步之外，骨伞横在胸前，脸色比刚才更白。杜凌菲站在我左侧，手里的冰晶短剑微微晃动。幽璃跪在地上，额头有汗，双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。
我没说话，只是慢慢撑起身子。双腿发软，膝盖砸进土里一次，我又挺了起来。
“你终于醒了。”杜凌菲盯着我，“刚才你整个人都僵住了，灵力全停，我们以为……”
“没死就行。”我打断她，目光扫过血屠。
他靠在岩壁下，右臂包着布条，黑气还在往肩膀上爬。呼吸很浅，但还有。
我刚想开口，腰间的玄霜剑突然震动起来。寒气炸开，整把剑离鞘半寸，发出一声清鸣。
一道蓝影从剑中升起，凝成女子模样。她眉眼如冰雕，长发垂落，站在空中看着我们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显形。
“玄霜？”我低声问。
她没回应我，而是转向远处翻滚的毒雾。那片黑云已经退了百丈，可天边又起了新的动静——乌云正在聚拢，颜色更深，边缘泛着青紫光。
“更大的毒云来了。”她的声音很冷，却带着急意，“比之前强十倍。”
杜凌菲皱眉：“怎么可能？上官天佑不是已经被逼退了？”
“不是他一个人。”玄霜剑灵看向我，“是丹鬼在后方用药力催化，毒雾在吞噬之前的残毒，进化成新形态。”
宋君婉握紧骨伞：“所以刚才的攻击只是试探？”
“是引诱。”玄霜点头，“它要逼你们耗尽灵力，等你们撑不住时，再一口吞下。”
我低头看红莲刃。刀身上的赤纹忽然跳动了一下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“它认出了你体内的力量。”玄霜飘到我肩头，声音压低，“红莲之力对它有克制作用，但它已经开始逆炼毒性。一旦成型，连我也挡不住它入体。”
我握紧刀柄，指节发白。
“那就趁它还没成形，先动手。”我说。
“你疯了？”杜凌菲立刻反对，“你现在刚醒，灵力都没稳住，怎么冲？”
“我不冲，它也会来。”我看向天空，“等它完全凝聚，我们谁都走不了。”
幽璃抬起脸，双瞳一金一银：“我能感知到它的流动轨迹，最多争取三息时间，让你突进核心。”
“够了。”我点头。
宋君婉忽然上前一步：“你要去，我也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我和杜凌菲同时开口。
她冷笑：“你们觉得我能看着你们送死？”
“这不是送死。”我说，“这是抢时间。毒云未成，还有破绽。等它彻底融合，我们就只能等死。”
玄霜剑灵轻轻落在我的手腕上，寒气顺着血脉蔓延一圈：“我会与你共鸣，短暂提升你的抗毒性。但记住——如果毒云入体，你会失去意识，变成它的傀儡。”
我咧了咧嘴：“那就在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，把它劈开。”
风卷起碎石，吹得衣角猎猎作响。远处的乌云越压越低，青紫色的电光在云层里窜动。空气开始发涩，呼吸变得困难。
杜凌菲退后半步，双手掐诀，冰晶罗盘浮现在身前，缓缓旋转。她闭眼推演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毒流主脉在东南方向，移动速度比预估快两成。”她睁眼，“你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幽璃双手再次结印，指尖渗出血丝：“三息倒计时，准备。”
我双脚分开，红莲刃横在胸前，全身灵力开始运转。兽血沸腾的状态还未完全激活，皮肤下已有细密鳞纹浮现。
玄霜剑灵退回剑身，整把剑泛起蓝光，与红莲刃的赤纹遥相呼应。两股气息在空中交织，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，暂时挡住逼近的毒气。
“开始了。”幽璃轻声说。
第一息。我屈膝，肌肉绷紧。
第二息。红莲刃举起，刀尖指向东南方向的云层裂口。
第三息。幽璃睁眼，大喊：“就是现在！”
我蹬地冲出，脚下岩石炸裂。红莲刃划破空气，赤纹暴涨。
就在我跃起的瞬间，玄霜剑突然剧烈震动。剑灵的声音直接撞进脑海：
“小心！毒云里有东西在苏醒！”
我没回头，也没停下。身形已射入半空，直扑毒云核心。
可就在下一刻，眼角余光扫到血屠。
他原本靠在岩壁下的身体，忽然抽搐了一下。那只完好的左手猛地抬起，五指张开，掌心朝天。
一道黑线从他断臂处的伤口钻出，像活物一样游向天空，精准接入毒云底部。
我心头一沉。
那不是毒气残留。
那是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