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那句话还在回荡。
“你以为护得住她们？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空气变了。不是风动，也不是天地色变，而是我手中的红莲刃突然一沉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抽走了力气。
锁链动了。
不再是试探，不再是盘旋。七条黑链同时收紧，像活物般缠绕上来，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。我猛地侧身，刀锋横扫，斩向最近的一条，可刀刃刚碰上锁链，整条手臂就麻了。
灵力断流。
经脉像是被堵住，每一寸都在发胀发痛。红莲刃的光只剩一线，刀身上的黑斑已经蔓延到三分之一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食。
“退！”我吼出声。
宋君婉和杜凌菲立刻后撤半步，贴紧地面。血屠低吼一声，巨斧抡起砸向另一侧锁链，火星溅开，但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两步，右肩伤口再次裂开。
幽璃站在最后，双手交叠在胸前，闭着眼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我知道她在感应什么。
我也知道现在不能乱。
我咬牙，把残存的灵力压进双腿，脚底地面瞬间炸开一圈裂纹。我借力旋转，红莲刃顺势划出一道弧形斩击，刀锋擦过三条锁链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当！
一条主链狠狠抽在刀背上，我整个人被砸得单膝跪地。
可就在这一瞬，红莲刃忽然震了一下。
不是我催动的。
是它自己动了。
刀身深处，一股滚烫的气息猛地冲出，赤红色的火环轰然炸开，逼退四周锁链。焚天魔焰的余威化作一圈光罩，将我们五人笼罩其中。
火光映在地上，焦土开始发红。
“蹲下！别动！”我低吼。
左手撑地，右手死死握住红莲刃，将刀尖插进泥土，稳住护盾根基。火环摇晃了几下，终于没有散开。
可我也成了靶子。
三条锁链调转方向，直扑我而来。我来不及闪，只能抬臂格挡。
第一道抽在左肩，骨头像是裂了，衣服撕开，血立刻涌出来。第二道扫过背部，皮肉翻起，热感顺着脊背往上爬。第三道擦过右臂，直接在小臂上划出一道深口，血滴落在地上，冒起白烟。
我没倒。
也不能倒。
“坚持住。”我喘着气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一定带你们出去。”
宋君婉抬头看我，嘴唇动了动，没说话。她把骨伞往前移了半寸，替我挡住左侧空隙。杜凌菲掌心寒气凝聚，维持着一道薄冰屏障，贴在火环内侧，加固防御。
血屠盯着空中那几道虚影，牙关咬得死紧。他想冲，但没动。他知道现在冲上去只会让我分心。
幽璃睁开眼，看了我一眼，又看向红莲刃。
“这火……不对。”她低声说，“它撑不了多久。”
我知道。
焚天魔焰不是现在还能动用的力量。这是红莲刃在烧自己的本源，是在拼命。
可我不敢停。
护盾一旦破，锁链就会立刻分割我们。一个人对上这种法则级的压制，必死无疑。
我低头看插在地上的红莲刃。刀柄还在发烫，但热度在降。火环的光也在变弱，从赤红变成了暗红，边缘已经开始闪烁。
又是一道锁链袭来。
我抬腿踢开一条逼近杜凌菲的链尾，动作慢了半拍。肩上的伤让右臂几乎抬不起来，只能靠左手支撑身体。
“陈默！”宋君婉喊了一声。
我没有回头。
只是把插在地上的刀拔出来一点，再往左挪了半尺，重新固定护盾角度。火环跟着偏移，勉强守住她的方向。
血顺着我的手指往下流，滴在刀柄上。
滑。
握得有点吃力。
但我没松。
“没事。”我说，“还能撑。”
话刚说完，护盾猛地一震。
一条锁链不知何时绕到了后方，狠狠撞在火环侧面。整个光罩剧烈晃动，火焰瞬间矮了一截。
幽璃脸色变了：“它要断了！”
我猛地灌入最后一股灵力。
不是冲向四肢，而是直接压进红莲刃。
刀身嗡鸣，火环重新涨大了一圈，暂时稳住。
可我也到了极限。
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，呼吸变得困难。眼前有黑影闪过，但我眨了眨眼，逼自己清醒。
“别怕。”我对着身后三人说，“我在。”
宋君婉的手指掐进了掌心。她看着我背上的伤口，血已经浸透整片衣衫，可我还站着。
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这个白小纯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、遇事就躲的人了。
他一直在扛。
从血溪宗突袭开始，到永恒之心前那一刀，再到此刻跪在焦土上死死握住一把快要熄灭的刀——他从来没想过逃。
杜凌菲盯着护盾边缘。火焰越来越薄，几乎能看见外面漆黑的锁链在缓缓逼近。她掌心的寒气已经降到最低，随时准备接替。
但她知道，一旦护盾破，她这点冰，挡不住那种东西。
“你疯了吗？”她忽然开口，声音很冷，“就这么耗下去，你会死。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知道她说得对。
可我不停，是因为后面还有人。
血屠盯着空中那几道虚影，忽然笑了：“老子当年在灶台前切菜，一刀下去，骨头都剁碎了。现在这点伤，算个屁。”
他抬起巨斧，拄在身前，站得笔直。
幽璃闭上眼，指尖再次颤动。她在计算，也在犹豫。
要不要提前动用双生咒？
那是最后的手段，用了，她可能撑不过三天。
可现在的情况，不用，我们可能连三分钟都撑不到。
护盾又震了一下。
火焰矮了半尺。
锁链开始重新围拢。
我低头看红莲刃。刀身上的黑斑还在蔓延，火光越来越弱。我能感觉到，它快不行了。
可我还有一口气。
只要我还站着，就不能让她们先倒下。
“听着。”我哑着嗓子说，“等护盾破的瞬间，宋君婉往左滚，杜凌菲贴地扑右，血屠掩护后方，幽璃找机会断链。别管我，先活下来。”
没人回应。
但我知道她们听到了。
火环只剩下腰高。
锁链悬在半空，缓缓收紧。
红莲刃在我手中轻轻震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然后，它突然亮了一下。
不是火焰，是一道微弱的光，从刀身深处透出，一闪而逝。
我愣了一下。
这感觉……
不像焚天魔焰。
也不像之前的任何一种力量。
更像是一种……回应。
远处的虚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。
七道轮廓同时一顿。
锁链的动作停了一瞬。
就在这时，我听见一个声音。
不是从外面来的。
是从红莲刃里传出来的。
“你还没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