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面塌陷的瞬间，我将红莲刃狠狠插进裂缝边缘。反震之力顺着刀柄传到掌心，火辣辣地疼，却让我借力跃起，险险避过三道从黑烟中扑出的利爪。
那些影子嘶吼着撞上残破石柱，身体扭曲成不成形的人状，像是被强行拼凑出来的残魂。它们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大嘴，喷吐着腐臭的气息。我落地时右腿一软，膝盖磕在焦土上，碎石扎进皮肉。腰间的铜铃轻轻一颤，不是警告，倒像是回应什么，微弱的暖流顺着脊背往上爬。
就在这时，右臂突然胀痛。
血脉在跳，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，撞击着皮肤内侧。我低头看去，手背上的青筋泛出赤红，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，渗出血珠还没落下就被高温蒸干。下一息，一片鳞甲从血肉中钻出，带着熔岩般的暗红色泽，边缘还淌着金黄纹路。
我没多想，把剩下的一丝灵力全压进右臂。
“轰——”
鳞片迅速蔓延，覆盖整条手臂，凝成一层厚重铠甲。靠近肘部的地方，岩浆纹路亮了一下，迎面扑来的两只幽影当场化作黑雾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。
远处焚天殿的石门缓缓开启。
一个人影走出来，脚步不快，可每一步踏下，脚下的岩石就炸开一圈火浪。他没穿袍服，身上只缠着几条燃烧的锁链，双目睁开时，像是两团熔化的金液在转动。空气因高温扭曲，我能感觉到脸颊发烫，呼吸都变得灼痛。
他就是炎烬。
他抬手，指尖朝我一点。
脚下的大地猛然爆裂，滚烫的岩浆冲天而起，在半空凝聚成百丈长的火龙。那龙没有眼珠，头颅由翻涌的火焰构成，张口的刹那，一道火流如天河倾泻，直奔我面门而来。
我低吼一声，熔岩臂高举，红莲刃卡进臂甲的缝隙。兽血在体内奔腾，与火焰产生共鸣，整条手臂炽热得几乎要融化。我双臂抡圆，用尽全力砸向地面。
“咚！”
冲击波呈环形炸开，火龙首部被硬生生震偏。毁灭火流擦着肩头掠过，半边衣袍瞬间碳化，皮肤传来撕裂般的痛感，但我没松手。
火龙受阻，身形一顿。
机会！
我纵身跃起，踩着火流边缘攀上龙首，熔岩臂高高扬起，对着龙头核心猛劈而下。
“嗤——”
铠甲撕裂火焰，直接贯穿进去。火龙发出无声的咆哮，整个头颅炸成漫天火星。碎片四散飞溅，落地时竟浮现出暗红色符文，一闪即逝，像是某种阵法残迹。
我站在废墟上喘气，盯着那些消失的印记。
又是永夜的标记。
他们到底在这片地底埋了多久？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就连地火都能被染上他们的气息？
还没等我细想，天空忽然暗了下来。
十二道血色锁链撕裂云层，自高空垂落，粗如儿臂，表面刻着名字——
“杜凌菲”。
“宋君婉”。
“张大胖”。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签扎进眼睛。我不自觉地伸手，仿佛能触到那些熟悉的名字。锁链还未落地，一股吸力已作用在四肢百骸，像是要把我往某个深渊拖拽。
“别看！”
怒吼从左侧废墟炸响。
血屠从倒塌的石墙后跃出，金刚骨拳轰在最近的锁链上。那一拳打得山摇地动，锁链剧烈震颤，但未断裂。他落地时单膝跪地，额头青筋暴起：“那是引子！名字是假的，它要连的是下面的东西！”
我咬牙闭眼，不再去看那些字。
神识沉入体内，顺着锁链的牵引之力逆向探查。果然，这些链条并非攻击，更像是……连接。它们的能量流向一致，全都指向地底深处某个沉睡的存在。而在那尽头，有一股熟悉的波动——和刚才火龙碎片里的符文同源。
献祭阵。
他们在用我们的名字做引子，唤醒某种被封印的东西。
我猛然睁眼，熔岩臂横扫而出，红莲刃带起一道炽热刀罡，斩向最前方三道锁链的前端。
“咔！”
锁链应声而断。
断裂处没有金属碰撞声，反而涌出温热的血浆，顺着链条滴落，腥气扑鼻。剩下的九道锁链猛地一颤，像是受了惊吓，悬停在半空，微微摆动。
血屠喘着粗气站起身，看了我一眼：“还能动？”
我点头，手臂上的熔岩铠甲仍在震颤，热度逐渐变得难以承受。皮肤底下像是有火在烧，每一次心跳都让铠甲扩张一分。
“你撑不了太久。”他盯着我的右臂，“这东西不是你能驾驭的。”
“现在不是讨论能不能的时候。”我握紧红莲刃，刀尖指向焚天殿深处，“那个家伙退了，但他没死。他在等。”
血屠冷笑一声，抹了把脸上的灰：“等什么？”
我抬头看着那扇尚未开启的青铜巨门，门缝里透出一丝暗红光晕，像是地底心脏在搏动。
“等我们把封印彻底撕开。”
话音刚落，脚下大地再次震动。
不是塌陷，而是起伏，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翻身。熔岩铠甲的纹路忽然全部亮起，与地脉的频率产生了共鸣。我猛地意识到——
这不是我在借用兽血的力量。
是兽血，在呼应它原本的主人。
血屠察觉到异常，往后退了半步：“你身上……有东西醒了。”
我无法回答。
右臂的痛感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归属感，仿佛这具身体终于找回了某部分缺失的记忆。红莲刃在我手中轻颤，刀身上的火焰不再是纯粹的赤红，边缘泛起一丝金芒。
焚天殿内，炎烬的身影已经消失。
但那扇门，正在缓缓开启。
一道裂缝中，传出低沉的呼吸声，像是远古凶兽在梦中喘息。风卷着灰烬扑面而来，铜铃在腰间轻轻晃动，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响。
我抬起熔岩臂，挡在身前。
九道血链在头顶盘旋，像蛇一样收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