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团捧着宋知意的手,神色认真:“可娘并没有非常高兴的样子,我希望娘看到我时,眼睛很亮很亮,就像是....就像是庞松年好不容易考了甲等,他的娘亲看他时那样的眼神,骄傲,自豪。”
小小少年,已经到了心思敏感的时候,他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的目光,更多的关爱和更多的认同感。
宋知意心中一软,把他抱了起来,两人视线平视,她陈恳道:
“娘一直都以你为荣,从不曾变过,只是团团太过优秀,优秀到让娘觉得,你做任何同龄人间难以做到的事,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意料之中,所以才会这般淡然,娘保证,绝对不是敷衍你。”
团团的脸顿时红扑扑的,这会儿才想起来害羞:“娘,您快放我下来,我都这么大了,你抱着太累了。”
确实有点累,宋知意也不勉强自己,放松了手让团团站到了地上。
“娘,您教我练枪吧。”团团仰着脑袋,眼睛亮晶晶的:“您先前教妹妹练射箭,都还没教过我呢。”
宋知意捏了捏他的鼻子:“娘只会耍棍,没耍过红缨枪呢。”
“一样的一样的。”
圆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,手里还提着一杆枪,径自塞进宋知意的手里,也是一脸期待:“娘,我也想看您耍枪。”
颇赶鸭子上架的味道,宋知意哭笑不得,但看到孩子们的目光,她也只好应下:“那就,试试吧。”
她握着红缨枪试了试重量,觉得应该能耍起来,不至于在孩子们面前丢脸,见团团圆圆带着两个小的退到了安全距离,她想了想,开口道:
“其实任何武器,光靠自己练习,进步都不会很快,危险和敌人,才能激发人的潜能,你们在练习的时候,可以设一个假想敌,任何招式都是为了击中他,他在哪,武器就定在哪儿,千万不能半路就软了力道。”
宋知意目光一厉,手上长枪挥舞而出,没有复杂的招式,也没有舞枪花,却能清晰的看出红缨枪在她手里的力量感。
破空声频频传来,有些刺耳,团团的眼里却只有娘亲一身红色骑马装,手拿红缨枪,在阳光底下英姿飒爽的模样。
这一幕,让小小的他极为震撼,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这天,也依旧历历在目,心中汹涌澎湃。
“啪啪啪啪!”
掌声雷动,不光是周围的人,还有......
宋知意转头看去,裴景川带着几个文臣武将站在不远处。
“途经此地,想到娘子说今日带孩子来这儿跑马,所以来看看。”
晚上睡觉的时候,宋知意擦着头发,对一旁的裴景川道:“我先前一直觉得,冷静自持是一个成年人的自我修养,但今日团团的话,倒让我反思,
平时我是不是太淡定了,以至于孩子们感受不到我对他们的爱和喜欢?”
裴景川放下手里的书,认真思考片刻之后,才道:“或许吧,毕竟,除了晚上,其他时候,为夫我,也很少感受到娘子的热情似火。”
“一边去。”宋知意把手里的帕子丢到了男人脸上,转身坐到床边:“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,晚上的热情也没有了。”
裴景川轻笑一声,坐到了她的身边:“都是第一次养孩子,娘子这般已经很好了,你爱他们,他们也爱你,这点毋庸置疑。
团团八岁了,却还能对你这般撒娇,只能说明,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你的爱。
只是小孩子有时候,难免会贪心一些,孩子多了,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爹娘心里的独一无二。”
宋知意肯定道:“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独一无二,没有谁能代替谁。”
“娘子在他们心里,也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。”裴景川替她把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,柔声道:“我心亦是。”
时间一晃而过,八月烈日炎炎,杨怀之被宋宝财从城南一个小院迎回了侯府,成为了荣恩侯府的五夫人。
至此,宋家宋知意这一辈的孩子终身大事都得以解决了。
“好好好。”王桂花了了一件心事,看着满院子的后辈,眼里是无限的欢喜,感慨道:“唉,你们四哥也有几年没回来了,若是他们一家也在,这个家就真的圆满了。”
宋满仓有些不高兴:“大喜的日子,你就该高高兴兴的,唉声叹气,当心把福气叹走了。”
“呸呸呸!”王桂花拍了下他的胳膊:“你个老头子,说的什么混账话,大喜的日子,快点呸呸呸。”
“呸呸呸!”宋满仓自打嘴巴,对着香案上供着的佛像拜了拜:“失言了,菩萨勿怪,菩萨勿怪。”
王桂花也跟着拜了拜。
与此同时,裴景川也提起了多年不见的宋宝喜:“原想着五哥成婚时,让四哥一家回来探亲,奈何西北关外,鞑子夺权正焦灼,今年西北怕是不大好过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宋知意疑惑。
“还记得那个混着汉人血脉的三王子吗,一个月前,他杀光了所有兄弟,成了鞑子的王,今年他初上位,定然需要战争的鲜血来巩固王位。”
平稳了几年的西北,怕是要迎来激烈的战事,宣帝得了消息,已经下旨,让西北军做好准备的同时,疏散住在边关的百姓。
郑若芙手下的海船已经跑了两个来回,带了大量西洋物,跟着退伍兵将的走镖队卖往全国各地,赚的盆满钵满不说,国库也快速充盈起来。
所以宣帝现在手里不缺钱,他拨了一大笔款项用于安置边关百姓,如今一切都尚在掌控之中。
宋知意道:“可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,最好是狠狠杀一通,杀到鞑子无人可用才好。”
鞑子生性残忍,他们的头脑更像是未经驯化过的野兽,残忍嗜血,不得势还好,一旦得势,杀入中原,必将屠城,届时血流成河,汉人怕是有灭族之祸。
“可鞑子在草原如鱼得水,即便化守为攻,很难杀的干净。”
“就算是杀不干净,也要杀到他们觉得痛,觉得怕,不敢在踏足中原一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