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辰嘉和炎雷转过身来,许辰嘉问她,“阿媛,这事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尤奶奶活着的时候没能穿上她孙女做的鞋子,死了埋到地里也未必就能穿上。辰嘉哥,你瞧这鞋子做得多漂亮,小娟姐的手很巧。她说她没用了,对谁没用了?”
田媛像在跟许辰嘉说话,又像在自言自语。“除了自己认定自己没用了,对这世间绝望了,别人的有用和无用,其实没那么重要。”
许辰嘉扶她上了马车,车上劝了一句,“这事还是让岳父去尤家说,你别太操心了。”
田媛摇摇头,心里阵阵的揪心。“辰嘉哥,人活着若心死了,那人也就死了。她想活的,我知道的,要不然她上次也不会冒死拦咱的马车。”
“你想怎么办?”许辰嘉感受到田媛的低落,握着她的手。
“我没想好,我得回去好好跟我爹说说,这个事不能拖。”田媛望着车外有些灰蒙蒙的天,估摸又要下雨了。
回去的路上许辰嘉又问了裴府的事,田媛跟他说了。
许辰嘉为了让田媛开怀些,笑着说,“若是这事成了,那你可帮了裴爷一个大忙。裴夫人那般许诺你,往后你可又有了裴家做靠山。我媳妇咋那么厉害呢!”
“别乱说,厉害的哪是我,厉害的是我那位义兄。”田媛看得明白,她有自知之明,一个农女能进裴家的门也是因为之前的机缘。如若不然,那些高门大户哪是她能跨得进去的。
许辰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,“别总为旁人的事伤感和忙碌,许辰莘说要让孕妇高兴,要不生出来的娃娃也是一张哭脸,我可不想我的儿子生来就是一张苦情脸。”
“去你的,辰莘哥究竟还跟你说啥啦,说的啥乱七八糟的。”田媛压根不信这些。
许辰嘉就把他之前三天两头跑许辰莘家问来的跟田媛说,田媛听了哈哈大笑起来。“胡说,他这人不仅心眼小,还忒坏!”
“可不是,竟给我出搜主意,还好我没都听他的。”许辰嘉一路上可没少编排许辰莘,谁叫他以前惦记自家媳妇呢!许辰莘都二十多了也不找媳妇,说不定还没死心呢!
回了家,田媛一点没耽误直接去找了田庆才。“爹,她是一个大活人啊!尤家不能不管,再不管她就活不成了。”
田庆才唉声叹气:“你等着我再去找尤叔说说,小娟这孩子也真是命苦,尤婶走了,这个家越发不成样子。”
天黑前田庆才回来了,一进门就破口大骂,“这爷孙什么玩意啊,我接济他们还接济错了?打今儿个开始,他尤家不稀罕我的接济,我田庆才再管他爷孙就是脑壳有病。”
“爹,咋啦?”田媛看着气呼呼的田庆才,心里十分难受,尤家真不管尤小娟了。
“给,你看吧!早就写好断亲书了,他们爷孙跟尤小娟断绝关系,以后小娟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半点关系。”田庆才气得直拍桌子,“他们忘了小磊娶媳妇的银子是哪儿来的?他们忘了小娟姓尤啊!”
“女娃咋啦?阿媛,要是辰嘉敢欺负你,你回家来,爹养你!”田庆才气得口不择言了。
许辰嘉无故被波及,赶紧表态:“爹,您消消气,说尤小娟的事呢,我真是无辜啊!您说说,我啥时候敢欺负阿媛啊!”
田庆才扫了一眼许辰嘉,又一拍桌子,“都是被他们尤家给气的,往后他们家就是饿死我也不管。”
田媛拿着断亲书看了又看,苦笑起来。“难怪小娟姐不想活了,城里那个根本不是她的家,亲爷爷亲弟弟也不要她,孩子也没保住,她还有啥念想呢!”
“爹,他们不要她,我们要!”田媛学着田庆才也拍了一下桌子,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过了好一会,田庆才问,“咱怎么管啊,她是人家的人啊。”
田媛说:“她怎么成别人家的人?不就是买过去的吗?那我们再买回来不就成了!”
“这?买回来安置在哪儿啊?”田庆才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好办的,城里那户人家会轻易把人交出来吗?
“安置在咱家!”田媛跟田庆才说,“爹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她若是没找我,我不知道她的处境也就罢了,如今我知道了,若是她死了,我心难安。”
“成,我闺女说救那就救!爹豁出去了,反正今儿个跟尤家撕破脸了。”田庆才又一拍桌子,一旁的田喜一惊。
“爹,大姐,你们别拍桌子了,这声怪吓人的。”田喜笑着说,“若是小娟姐来了咱家,可以跟我住一个屋,晚上咱们可以说说话呢!”
田庆才和田媛都笑了,既然做了决定,那就去城里要人。
隔天,田家的四辆马车和许家的三辆马车没装菜,没装粮食,全载着大坝村的村民。
许辰嘉怕闹起来伤到田媛,田媛说,“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都护不住我,能讨回人吗?我得去,我得亲自去把小娟姐接回来。”
许辰嘉拗不过她,一个劲的叮嘱,闹起来了让她一直待在他的身旁。田媛亮出她之前买的匕首来,“放心吧,我带着刀呢,可不怕他们耍无赖!”
乌泱泱的人将城里一户人家围得密不透风,炎雷上前敲门,开门的老大爷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,“你们想干嘛?”
“我们是大坝村的,来接我们村的尤小娟回家!”炎雷声音如铜钟一般洪亮,其他人也附和,“对,我们来接人!”
老大爷“咣”的一声吓得关了门,跑去找当家人来。
小娟的男人带着几个家丁来了门口,手里拿着木棍。“你们想干嘛,没王法了吗?那个女人是我买来的丫头,我有她的身契,你们接什么人。”
田庆才拄着拐杖走上前去,“我是大坝村的里正,彭县令亲自任命的里正。你是家主?”
来人上下打量田庆才,被田庆才的气势镇住点了点头。
“我来赎尤小娟,不请我进屋坐?”田庆才板着脸,语气低沉而有力。
“赎什么人,你不可以进,他们更不许进。”小娟男人指着炎雷他们。
“哼!”田庆才让开门口的位置,炎雷一脚踹开了门,大家伙全往里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