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发出“咕”的一声。
苏毅的问题，像一柄无形的重锤，砸在了他的心尖上。
能挡住吗？
他的脑海中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半个时辰前那骇人的一幕。
那名陈府最精锐的家丁，一个在黑木镇足以横着走的练家子，在周仓面前，脆弱得像个纸人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，没有灵气纵横的异象。
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刀背横拍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人就飞了出去，像一幅画，被硬生生“挂”在了墙上，抠都抠不下来。
那份举重若轻，那份碾压性的力量，已经超出了王顺对“武功”的全部认知。
他再看向苏毅身后那尊沉默如铁塔的身影，周仓只是静静地站着，手中那柄巨大的关刀斜斜拄地，刀刃上甚至未曾沾染半点血迹。可就是这副模样，却比陈天雄那响彻全镇的怒吼，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战栗。
王顺张了张嘴，想说“不能”，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。想说“能”，又实在违背他亲眼所见的事实。
最终，他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，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，那是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迷茫与恐惧。
苏毅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。
这个世界的凝气境，能够调动名为“灵气”的更高阶能量，论破坏力，确实远超他前世世界的后天武者。飞花摘叶即可伤人，说明他们对能量的运用已经相当精细。
但，周仓是何许人也？
他所代表的，是另一个世界武道巅峰的具象化。或许他体内没有“灵气”，但他那千锤百炼的肉身，那早已化为本能的沙场煞气，那返璞归真的刀法，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“道”。
用这个世界的标准去衡量他，本身就是一种错误。
“苏……苏先生……”王顺的声音带着颤音，将苏毅的思绪拉回现实，“就算……就算这位周壮士能挡住陈天雄，可陈家在黑木镇势力盘根错节，护卫众多，我们双拳难敌四手，而且官府那边……”
他的担忧很实际，也很符合一个普通人的思维。
苏毅却只是摆了摆手，打断了他。
“这些，我自有计较。”他看着王顺那副快要虚脱的样子，语气缓和了些，“你今天也受了惊吓，先下去休息吧。让赵老板他们也别太声张，一切如常即可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王顺如蒙大赦，他实在无法再承受这房间里沉重的压力，躬身退了出去。
房间里，再次恢复了安静。
苏毅这才将全部心神沉入脑海，开始仔细研究这个失而复得的系统。
意识空间内，原本那略显繁杂的界面，此刻变得无比简洁。
只有一个古朴的、仿佛用青铜浇筑而成的轮盘悬浮在中央。轮盘之上，原本【信仰值】那一栏，已经被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所取代——
【人皇气运】
而在这三个字的下方，一个孤零零的数字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【当前气运：1】
苏毅的眉头微微一挑。
就在他注视着这行字的瞬间，一行新的信息流，如同水墨般在轮盘上晕染开来。
【人皇气运：乃宿主个人威望、势力规模、民心所向之凝聚。气运加身，可镇压宵小，万邪不侵。】
【获取方式：】
【一、收服人心：获得他人的真心拥护、敬畏、崇拜，皆可凝聚微量气运。】
【二、扩大势力：建立或掌控一方势力，势力越强，秩序越稳，气运越盛。】
【三、开疆拓土：占领无主之地，征服敌对之国，可掠夺其国运，化为己用。】
【四、受万民朝拜，登临九五至尊，则国运即汝运，人道气运，尽归于身。】
苏毅逐字逐句地看着，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。
他明白了。
彻底明白了。
如果说，以前的【信仰值】，是他在那个世界守护人族，世界意志给予他的“工资”和“奖励”，是一种被动的获取方式。
那么现在的【人皇气运】，则是一条完完全全需要他主动去开拓、去征伐、去掠夺的道路！
这条路，无疑比之前要艰难百倍、千倍！
他不再是那个被世界眷顾的“天选之子”，而是一个需要从零开始，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，去打拼江山的“创业者”。
可苏毅心中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，反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，在胸中激荡！
依附于世界意志，终究是镜花水月。一旦世界崩塌，他也将随之覆灭，之前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而现在，系统为他指明了一条全新的、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通天大道！
他将不再是谁的棋子，他要做的，是成为那执棋之人！
这条路的尽头，是真正的帝王！是以自身之力，驾驭天地，统御万民的无上业位！
他将心神从那宏大的蓝图中收回，目光落在了轮盘中央最核心的【召唤】功能上。
意念微动，新的提示浮现。
【下一次召唤所需人皇气运：100点。】
看着自己那可怜的“1”点气运，苏毅不禁有些莞尔。
看来，革命尚未成功，同志仍需努力。
他的目光又扫向轮盘的其他区域，那里还有几个灰色的、被云雾笼罩的板块，上面隐约可见【敕封】、【演武】、【天工】等字样，但都显示着【权限不足，无法查看】。
显然，【人皇气运】的用处，绝不仅仅是召唤那么简单。
如何快速获取这剩下的99点气运，成了眼下最迫在眉睫的问题。
杀一个恶霸陈公子，为民除害，获得了店主一家的忠诚，也不过才堪堪凑够启动系统的1点气运。
总不能满世界去找恶霸杀吧？效率太低，而且动静太大。
苏毅的指节，无意识地在床沿上轻轻敲击着，发出“叩、叩、叩”的轻响。
他的大脑，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。
收服人心、扩大势力……
黑木镇……陈家……民怨……
一个个关键词在他的脑海中碰撞、串联。
突然，他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一个大胆，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，在他心中慢慢成型。
既然陈天雄要来，那便让他来。
正好，拿他这块凝气境的磨刀石，来称一称周仓的斤两。
也正好，借他陈家满门的性命，来为自己的人皇之路，献上第一份祭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