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王猛以灵金雷铳大破黑山贼骑兵后,贼众胆寒,再无战心,纷纷溃逃。
白饶见大势已去,心中又惊又怒,只想尽快逃离此地,然而他刚冲出不远,便听一声锐响传来。他下意识俯身马背,一枚赤涅丸雷擦着头皮飞过,在前方炸开,气浪掀得坐骑人立而起。
“狗贼,哪里走?”杜长缨立于前方,拦住他的去路。
白饶勒住惊马,心知难以善了,双目变得通红,手中急速结印,身后浮现一只形态诡异、双耳怪兔的虚影:“孽兔·喑哑!”
言罢,他眼中射出一道灰光,却被杜长缨的鳄妖甲挡住,没有起到丝毫作用。
白饶骇然,就在他惊疑之时,杜长缨一跃而下,手持杆乌沉长槊,直刺其他的咽喉。白饶连忙舍马,拉开距离,再次施展神通:“孽兔·尘障!”
言罢,他吐出一团浓浊黑烟。
杜长缨冲势正急,一个不防,被那黑烟吞没。烟尘沾体,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奇痒,仿佛万千小虫在骨缝里爬行,饶是杜长缨心志坚韧,也抵不过肉体的本能反应。
远处,王猛一直关注战局,见杜长缨遭难,立刻操控蛊瘴兽上前,大口一吸,将那团黑烟吸入蛊瘴兽体内,试图炼化。然而这浊烟似乎异常沉重,入体后不断下沉,蛊瘴兽闪烁不定,连带下方组成军阵的苍头军士卒们也感觉气息窒涩,胸闷难当。
王猛当机立断,停止催动血旌蛊,蛊瘴兽轰然消散,化为精纯蛊力回归军阵。
白饶大笑:“无知小儿,也敢妄图炼化我的尘瘴!”说着,他见杜长缨从地上爬起,操控那团黑烟,再次撞过去。白饶拔出长剑,躲在黑烟后,准备将杜长缨斩杀。
杜长缨冷静下来,左手在腰间一抹,点燃还乡灯。灯光如水流泻,照耀四方,那昏黄光芒瞬间撕破黑烟。同时他右手长槊刺出,这一槊又快又狠,白饶完全没料到,若非生死关头竭力扭转身形,槊尖便已洞穿心口。
杜长缨合上灯匣,光芒收敛,浓烟冒出,形成压制蛊虫的烟阵。
白饶起初并未在意,与其近身缠斗,不防吸进一口浓烟,只觉蛊虫痉挛,长剑脱手。
杜长缨挥动长槊,在敌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白饶吓得肝胆欲裂,再也顾不得体面,连滚带爬的遁走,向远方山林狂奔。
杜长缨一路追杀,然而这白饶逃命的本领着实厉害,两条腿抡的飞快,他骑着马竟然还追不上?转眼至一处狭窄隘口,杜长缨追入其中,却忽然失去贼人踪迹,四周唯有嶙峋怪石与死寂。
他心知有异,持槊环顾。
就在这时,头顶传来一声怨毒的嘶吼:“孽兔·石缚!”
一架阴沉石锁从天而降,杜长缨闪避不及,被那石锁当头罩下,一股沉滞、绝望的力量不断从石锁中传来,不断将他的肉身石化。
杜长缨努力推开灯匣,灯光散出,暂时抵挡住这股诡异的力量。
白饶得意冷笑:“仗着件宝物便敢追老子?岂不闻狡兔三窟,汝还是太嫩了点!”
杜长缨道:“狗贼,有本事近前来。”
白饶心知自身状态极差,不敢上前补刀,怕生变故,转身继续逃窜。
杜长缨深吸一口气,操控水火灵气注入灵金长槊,两股灵气置于方寸之地,悍然对撞,槊杆喷出灼热的蒸汽,瞬间冲破石锁,同时他自身也受到波及,伤及肺腑。
石缚,破!
白饶听到动静,骇然回头,看到杜长缨站在悬崖上,手持一把黑色木弓,搭上一支赤箭,眼神冰冷。
白饶拼命催动残存蛊力想要加速。
杜长缨弓开如满月,箭去似流星。扶桑箭离弦,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,瞬间便追上白饶,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山林。
扶桑箭贯穿白饶的右肩,带着恐怖的动能,将他的身躯钉在岩壁这上。
箭内蕴含的火灵气涌入白饶体内,不断灼烧经脉、蛊虫。那种剧痛,让白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:“好汉饶命!英雄饶命!我愿降!愿降!!!”
杜长缨走到他面前,眼神依旧冰冷,对于恶人他从来不会留情。
白饶高呼:“我知道黑山贼的财宝藏在哪,不要杀我!我有用!”
杜长缨思索片刻,将白饶打晕,握住扶桑箭杆,运劲一拔,抓起白饶扔在马背上,赶回白鹿庄。
见到王猛后,杜长缨将白饶往地上一掷,几巴掌扇醒。
王猛看是活口,取出一方银盒,拿出傀儡蛊虫,丢到白饶脚边:“把它吃下,否则,死。”
白饶看着那只不断蠕动的傀儡蛊,脸上血色尽失。
蛊中寄蛊,无药可解。白饶深知此蛊的可怕,一旦服下,此生都将受制于人,形同傀儡。但在生死存亡之际,他没有选择的余地,只得捡起那只傀儡蛊,闭上眼睛,绝望地塞入口中。
傀儡蛊虫入腹,立刻激活,钻入丹田,寄生在三世孽兔蛊中。
王猛手指探入银盒,触及到傀儡母蛊,能清晰地感受到,只要自己一个念头,便能主宰对方的生死。
杜长缨张望:“主公还没回来?”
王猛道:“不必担心,主公有把握擒住贼首。”
杜长缨点点头,忽觉腹内传来一阵剧痛,他强忍着,忽听站在山坡上的周小莫喊道:“主公回来了。”
杜长缨松了口气,不顾自身伤势,急忙去迎。
秦云凰背着李逋归来,李逋面色惨白,体内能量耗尽。
杜长缨快步上前,刚要说话,就猛烈咳嗽起来,吐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水。李逋急忙扶住他。
王猛跑过来,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银白色物质喂给杜长缨。
李逋惊异,王猛低下头,小声回道:“这是出发前慕容烬给我的太岁肉,保命用的。怕主公责怪,故而没有禀报。”
李逋心中膈应,长长叹口气。
想了想,他苦笑道:“哎,救人要紧。这狗日世道,谁也干净不了。”
太岁肉入体即化作点点灵光,修复杜长缨的伤势。待杜长缨气息稍平,李逋放出信号,唤林疾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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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决掉贼首,李逋思索下一步行动。
让他没有想到的是,区区一伙马匪,实力竟然如此强悍。虽然灭掉张燕,但仍有不少黑山贼残部逃走,这样一来他们的消息必定泄露,难以突破滏口关。若趁敌人没有准备,连夜奔袭,强行破关,进入并州或河东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但现在杜长缨负伤,他自己也因击杀张燕,蛊虫能量接近枯竭,短期内难以恢复,强行闯关,他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。
林疾道:“姐夫,干脆咱们一鼓作气,把黑山贼给灭了!”
李逋没说话,心中不断权衡。
王猛道:“杨渊入主并州,黑山贼恰巧兴起,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说完,他看向白饶。
白饶十分知趣:“大当家…不,是贼人张燕的兄长乃是河东大将张蚝!”
王猛叹道:“果然如此,这样可就麻烦了。”
可按兵不动也不是办法,冀州是贾思范的地盘,幽州及附近是贾麟的地盘,流放军夹在中间,待得越久越危险。
林疾仍坚持道:“姐夫,你要相信我,我来当前锋!”
正说着,附近传来马蹄声。
“戒备!”
片刻后只见五道黑影,举着火把奔来,待看清身形,山君不由喊道:“谢家五猪!”
谢正勒马,纠正道:“是五虎!”
李逋起身笑问: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
谢正未答,取出储物袋,倒出上百颗头颅,王猛一看,正是那些逃窜的黑山贼。
李逋愣了下,道:“多谢。”
王猛却皱眉问:“你们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?”
谢家五兄弟笑道:“没办法,我们也是奉命行事。”
话音未落,一人驾云而至,轻落在五虎马前。五人立刻下马行礼:“参见六师伯!”
李逋见那人面熟,猛然想起此人正是当初在邺城无底洞中斩杀天将尸的那位驿差,好像叫作朴石。
朴石从耳中掏出小棍,对着五虎头顶各敲一下:“笨!笨!笨!杀几个蟊贼都这么慢,着实该打。”
五虎委屈,却不敢犟嘴。
李逋上前行礼: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。”
朴石一改曾经的厌恶神态,笑问:“你跟大师姐是什么关系?”见李逋不解,他又补充道:“就是杀贾道子时,出手救你的那名女子。”
李逋试探回答:“我叫她阿姐。”
朴石瞪大双眼,围着李逋连转数圈,上下打量。
李逋被他看得发毛,恭敬问道:“前辈找我有事?”
朴石搭上他肩膀,嬉笑道:“叫什么前辈,叫六哥。”
李逋哑然,朴石板起脸:“叫啊!”
李逋只得道:“六…六哥!”
朴石道:“诶,真乖。”说着,他看向谢家五虎。
五虎虽不情愿,却碍于长辈威势,只得齐声喊道:“参见小师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