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烨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，屏幕上的系统提示还在转圈。他盯着那行“家庭支持度95%”看了很久，心里突然空了一下。
之前母亲病着的时候，他赶回来只待了一天就走。她躺在床边，脸色发白，还笑着说：“你去忙你的。”那天他没多留，觉得公司的事更急。现在想来，她是不是也累得说不出话了？
他关掉电脑，把外套披上，拎起包就往外走。招待所到老家有两小时车程，夜里路上车少，他开得很快。
到村口时天还没亮，路灯一盏盏灭了。他把车停在院外，轻手轻脚推开院门。屋里灯没亮，他坐在堂屋的长凳上等。
没过多久，灶房传来响动。他起身走过去，看见母亲正弯腰生火，柴堆旁边放着一碗泡好的米。
“娘，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？”
她回头看见他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三儿？你咋回来了？”
“我回来看看。”
“看啥看，地里没啥新鲜东西。”她说着往灶里添了根柴，“你瘦了，是不是又熬夜了？”
“没怎么熬。”
“骗人。你眼底下乌青，当我不知道？”她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粥，“坐吧，马上就好。”
他想上前帮忙，被她推开了：“你歇着去，这点活我还干得动。”
他只好退到桌边坐下。墙上的老挂钟滴答响，窗外树影慢慢变淡。
粥煮好了，她端出咸菜和煎蛋。大哥和二哥听见动静也起来了，洗完脸进来吃饭。
“三儿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。”大哥夹了口菜，语气里没怪罪，只有高兴。
“临时决定的。”
二哥看他一眼：“公司没事？”
“事情都安排好了。”
饭吃到一半，母亲突然咳嗽了几声。他放下碗问：“您最近身体怎么样？”
“好得很，睡得香吃得多。”
“那您别一大早起来做饭。”
“我不做谁做？你哥几个回来，哪能让他们自己弄。”
大哥低头扒饭，没说话。二哥接了一句：“其实我能烧饭，你不用天天起这么早。”
母亲摆摆手：“你们上班够累了，回家还得做饭像话吗？”
林烨听着，喉咙有点发紧。这些年他在外面跑项目、谈合作，家里大小事都是她在操心。生病了也不说，怕影响他工作。
吃完饭，他把两个哥哥叫到院子里。
“这几年，家里的事全靠你们撑着。”他说。
大哥抬头看他：“咱是兄弟，分啥你的我的。”
“可我这个当弟弟的，没尽到责任。”
二哥拍他肩膀：“你在外面拼事业，我们在家里守着，本来就是这样。”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他说，“再忙，我也要每个月回来住几天。”
大哥咧嘴一笑：“回来就成，别光说不练。”
“我说到做到。”
三人坐在院里晒太阳，聊了些地里的收成和亲戚的近况。母亲在屋里收拾碗筷，偶尔探头看看他们，脸上一直带着笑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走出来，在林烨身边坐下。
“村里老李家儿子考上了中专，一家人高兴坏了。”她说，“你要不要也去读个书？”
他一怔：“我现在还能读？”
“政策没说不让成年人考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你要是想去，家里没人拦你。”
他没接这话，只问：“您希望我去吗？”
她摇头：“我不懂这些，但我知道你想做的事，一定是有用的。”
他看着她花白的头发，忽然想用系统兑换点补品给她。刚打开界面，就被她按住了手。
“别乱花钱。”她说，“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，比啥都强。你在外头别亏待自己，才是尽孝。”
他合上手机，点点头。
中午过后，阳光暖了起来。他陪母亲在院门口晒太阳，听她讲东家长西家短。她说谁家媳妇生了娃，谁家盖了新房，语气平淡，却一句都没落下。
“娘，我想把老屋翻修一下。”他说，“屋顶换新的，墙也重新砌。”
她摇头：“房子不重要，人在就好。你哥几个和顺，孩子们懂事，我就知足了。”
他没再劝，只是轻轻应了一声。
傍晚时分，他站在院里看夕阳。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，大哥在修拖拉机，二哥蹲在门口抽烟。
风从田里吹过来，带着泥土味。他掏出手机，系统还在运行，任务列表里新任务还没加载完。
他没有点开。
夜深了，大家都回屋睡了。他一个人坐在院中长凳上，抬头看星星。
屋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是母亲起夜。她看见他还坐着，轻声问：“还不睡？”
“您先睡吧，我再坐会儿。”
她没再说什么，转身回了屋。
他望着屋檐，想起小时候下雨，他们一家五口挤在堂屋，听雨打瓦片的声音。那时候穷，但没人抱怨。
现在他有钱了，能买最好的材料，建最先进的房子，可最想给她的，还是那种安心。
他知道，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。
他的每一步，都有人在背后托着。
母亲睡下后，大哥和二哥在隔壁房里低声说话。
“三儿这次回来，不一样了。”大哥说。
“嗯，踏实了。”二哥应道，“以前总像踩着风跑，现在脚落地了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”
林烨听着，没动。
风吹过院墙，扫起一片落叶，打在门框上发出轻响。
他依旧坐着，背挺得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