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偶尔，她会想起顾承泽。
这家公司，是他一手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，这些人性化的福利，或许也离不开他的决策。
可如今，他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，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。
城市说大也大，大到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，却再也没遇见过。
城市说小也小，小到每条街道都有他们的回忆，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日子一天天推进，项目也逐渐步入正轨。
沈月加班的时间越来越晚，常常要到十二点才能结束工作。
每次她走出顾氏写字楼，夜色都已深浓，城市的霓虹在空旷的街道上晕染开一片朦胧的光。
她站在门口的路灯下，打开网约车软件叫车，寒风吹得她裹紧了外套。
网约车很快就到了，她拉开车门坐进去，报上地址后，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，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。
她没有注意到，每次她的车驶离后，不远处的阴影里，都会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，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。
那辆车的司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，既不会让她察觉，又能清晰地看到她乘坐的网约车的去向。
一直到沈月的车停在她公寓楼下，她下车，走进楼道，几分钟后，她房间的窗户亮起温暖的灯光，那辆黑色轿车才会缓缓掉头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沈月并非毫无察觉。
有几次，她从后视镜里隐约看到后面跟着一辆车，起初以为是巧合，可次数多了，难免心生疑惑。
但每次她刻意留意时，那辆车又会巧妙地拉开距离，让她看不清车牌，也无法确定对方的意图。
她心里有过一丝猜测，会不会是顾承泽？
可很快又否定了。
他那么恨她，那么决绝地摔碎了戒指，怎么可能还会默默护送她回家？
或许是顾氏的安保措施，毕竟她是重要项目的负责人，顾氏派人保护她的安全也说不定。
这样想着，她便不再深究。
周五的下午，沈月因为要去一楼取一份快递，特意提前下了班。
刚走出电梯，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厅另一侧走来。
是顾承泽。
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，身姿挺拔，面容依旧俊朗，只是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一些，眉宇间多了几分疏离与淡漠。
他正侧头听着身边的人汇报工作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，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冰冷。
沈月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，脚步下意识地顿住，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她下意识地想躲开，可大厅空旷，根本无处藏身。
眼看他们越来越近，沈月的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
她以为他至少会看她一眼，哪怕是冷漠的、厌恶的眼神，可他没有。
顾承泽就那样簇拥在人群中，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，眼神平静。
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秒，仿佛她只是大厅里的一根柱子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。
擦肩而过的瞬间，沈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，那是他惯用的香水味，曾经无数次萦绕在她鼻尖，让她感到安心。
可此刻，这香气却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瞬间划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，让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。
她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，才缓缓回过神来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原来，他是真的不认识她了，或者说，是真的不想再认识她了。
回到十五楼的办公室，沈月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工作。
她坐在椅子上，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擦肩而过的画面。
他的冷漠，他的无视，像一根根刺，扎得她心口生疼。
她拿出手机，无意识地刷着新闻，娱乐八卦突然弹了出来，标题格外醒目【顾氏集团顾承泽再换女伴，夜会嫩模现身高档会所】
配图是顾承泽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并肩走进会所的照片，他搂着女人的腰，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，和她记忆中那个男人，判若两人。
【顾氏集团总裁顾承泽与新晋小花深夜同回公寓，疑似恋情曝光】
另一则新闻里，照片中的顾承泽穿着黑色皮衣，戴着墨镜，正替身边的女明星拉开车门。
女孩笑靥如花，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，他微微低头，侧脸线条依旧俊朗。
沈月的指尖微微发凉，她点进新闻，里面详细描述了顾承泽近三个月来的感情状况。
换女伴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，从当红女星到名媛千金，再到如今的嫩模，几乎每隔几天会有新的绯闻传出。
评论区里一片热闹：
“顾总这是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啊，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。”
“听说顾总当年有个圈外女友，坚持了一年多呢，这可是他感情史上最长的一段了，还以为他要收心了，结果还是没变。”
“哥哥终于想通了，恋爱哪有妹妹香！”
“以前还以为他要为了某个女人从良，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“那个圈外女友到底是谁啊？到现在都没人知道，也太神秘了吧。”
“楼上的，这才是聪明女人啊！早知道最后是分手的结局，当初选择不公开，现在分手了也不会被网友扒出来网暴，多体面。”
“是啊，不像那些女明星，跟顾总传个绯闻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，最后还不是被甩得很难看。”
沈月看着这些评论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知道自己没资格难过，是她亲手推开了那个想给她未来的人。
是一年零五个月。
原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，在别人眼里，不过是 “坚持了一年多”。
可只有她知道，这一年零五个月里，有多少刻骨铭心的瞬间，有多少温柔与感动，有多少她曾经以为可以走到永远的期待。
在一起的时候，不公开是为了保护她，不想让她被热搜纷扰和他身边的流言蜚语所困扰。
她心甘情愿地做他身后那个不被人知的女人。
没想到，分手了，他们的这段感情依然没有被公开。
就像网友说的那样，体面，却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。
这段曾经的感情，到最后，竟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，只有她和顾承泽两个人，记得那些深刻的过往。
她关掉新闻，将手机扔在一边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压下心头的翻涌。
也好，这样也好。
不公开，就不会有太多的牵扯，不会有旁人的指指点点，她也能更快地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。
只是，心里某个角落，还是会传来细微的疼。
那个曾经说要给她一个家，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，如今又变回了那个流连花丛、游戏人间的顾总。
是她，亲手推开了他，也亲手打碎了曾经的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