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今夜注定是春色无边。
而云琅这边,蒋安澜还真听话去了临水轩那边宿下。
云琅一个人有些睡不着,起床在园子里漫步。
身后不远,就跟着陈平。
陈平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但云琅和蒋安澜都让他养着,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事。
走了一段,云琅停下脚步来,“陈平,你回去睡吧,我一个人走走。”
陈平这才上前来,“公主,要不我去叫将军来陪你?”
“不必。他白日里事多,不像我在府里安逸,就算晚上睡不着,白日里还可再补眠的。你且回去休息,把身子彻底养好了,也能帮得上他。”
“公主,属下这身子已经好了。公主有事,只管吩咐我去做。”
今晚的月色很好,云琅看着月色下的陈平,想到他最初一身伤的模样,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不着急。回去吧!”
云琅转身往前走,陈平仍在后面跟着,“公主是不信任属下?”
陈平突然跪了下来,“属下对天发誓,绝没有泄露公主任何事。属下可以死,也不怕死,但属下绝不会为了活命,而做个叛徒。公主若是不信,现在便杀了属下。”
“尽说屁话!”
蒋安澜的声音响起,二人双双回头,就见花园那边过来个人影。
等到了跟前,蒋安澜还上前踹了跪在地上的陈平一脚。
虽是不重,但动作做得挺大。
“你小子,胡说八道什么?公主如何不信你?
你可知道,当时接你回来,所有的大夫都说你没救了,就算救回来,也可能是个傻子。
最后是公主求了涂大夫,公主说,你从前是他的随从,日后是就是她的兄长,还给涂大夫许了条件,只为让涂大夫救你一命。
她不信你,救你做什么?你个糊涂的东西!”
蒋安澜抬脚要再踹,云琅赶紧拉着。
“好啦,他伤还没有完全养好。”
“公主,属下有罪。事没有办好,连累了公主,还......”
这些话陈平老早就想说了,但一直没有机会。
如今话才说了一半,眼泪先下来了。
他以头叩地,“陈平谢公主救命之恩,陈平死罪!”
“好啦!”云琅拉了陈平的胳膊,让他起身。
“越说越不像话了。京城的事,不怪你,是人家技高一筹。反倒是让你伤得那么重,我心里一直觉得愧疚。
这些日子事情多,没顾得上去看你,让我家兄长委屈了。”
一句兄长,陈平哪里受得起,又要下跪,却被云琅给拉着。
“公主万不可这么叫属下,属下受不起。”陈平诚惶诚恐。
“哦,这意思是,我不配给你做妹妹?”云琅叹了口气。
“不,不是。是属下不配,属下是个孤儿,属下......”
“你有了我这个妹妹,也有了妹夫,哪里还是孤儿。”云琅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属下......属下......”陈平慌得不断看向蒋安澜求助。
蒋安澜拍了一下他的背,“行啦,大舅哥!”
“将军!”陈平慌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公主有情有义,你若再拒绝,便是不领情了。日后多照顾公主,还有不少事要你做呢。”
陈平赶紧道:“为将军和公主,陈平愿肝脑涂地。”
夜晚的这段小插曲,很快就结束了。
蒋安澜陪着云琅在园子里散步,夜风微凉,月华如水,四下也极为安静。
“公主睡不着,是因为这三州总兵这件事?”
云琅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“父皇刚刚晋封你为镇海将军的时候,曾召我进宫。那时候,他就提及过让你节制东部另外两个州的军务。
彼时,我不知道父皇是试探,还是真有此想法。当时我是想,就算父皇真有此意,恐怕也是明年的事。
毕竟,你才刚刚晋升。但如今这么快就设立了三州总兵,大概京城那边有更急迫的事。”
“除了镇北侯的事,还有什么?”
“我反复想了想,可能就是西北军了。”
云琅停下脚步,蒋安澜便扶了她在回廊里坐下。
“长平侯回京养病已有两个多月。如果皇上要对西北军动手,恐怕这两个多月的时间,已经动过手了。难不成,是西北军那边......”
蒋安澜说了半截。
云琅则点点头。
皇后重生了,自然就会对西北军早做安排。
让长平侯回京养病,这么好的机会,她那个皇帝老子就算没有大动作,肯定也有一些试探。
她甚至想过,除了赵羽带的这五百人,长平侯是不是还带了一些人回京。
毕竟,长平侯这次回京,便是付家父母与皇帝或是整个朝堂的博弈。
“蒋安澜,你也是带兵之人。如果你是长平侯,父皇想解除你的兵权,你不想拱手让出,你会如何做?”
“公主,臣不是长平侯。但若臣是......”蒋安澜停顿了一下,“西北军的兵权交出,皇后娘娘在后宫也就没了倚仗。就冲这个,无论谁做长平侯,大概都不会......”
“是。都不会。但被父皇忌惮,猜忌,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。”
“公主,作为一个带兵的将领来说。手握重兵,本就容易让人猜忌。不管你有多忠心,一旦皇上觉得你可能威胁皇权......”
后面的话,蒋安澜不便说。
但云琅已然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蒋安澜,你不会!”云琅也自然想到了同样身为武将的他。
“臣断不敢有不臣之心。臣是公主的人,臣都听公主的。”
前世,他也是这样对乐瑶的吗?
不知为何,她的脑子里就跳出这么个念头来。
“蒋安澜,如果当初嫁给你的是三姐姐,你也会......”
男人抓了她的手,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擦,“公主,没有如果。臣就只能是你的,不会有别人。”
他在对方的掌心里亲吻,皇上原本想让哪位公主嫁他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在大殿台阶上第一眼看到云琅,这丫头就钻进了他眼里,心里,拔不出来。
“好啦,在外面呢。”云琅收回自己的手,蒋安澜又给抓回去,就那么握着。
“公主,臣如今暂代三州总兵,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顿三州军务,了解另外两州的军力情况,作战能力,将领的指挥能力。
如果有战,才能把最适合的人安排在最应该的位置。所以,臣明天去军营交代一下,后天就得出发去其他两个州。
至于京城的事,咱们离得远,管不着,也帮不上忙,还是做好眼下的事。你看呢?”
如今也只能这样,云琅虽然担心着京城那边,但如今她也确实做不了什么。
“如今天还热,你出门辛苦,别生气,别让人担心。走之前,去看看夫人和兰儿,也别让他们担心。”
蒋安澜把人拉进怀里,“不辛苦。就是又有些日子见不到公主。要不,公主就疼疼臣,今晚到臣的临水轩歇下?”
云琅推了他一下,“你这老男人,怎么脑子里尽想这些?”
“臣这脑子里想的都是公主。公主再怜惜臣一回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