陨荒深处,战旗无风自猎。
殿宇与阁楼依着断山与裂谷而建,古木斑驳,白骨为柱。
巨舰残骸被化为高台,横悬半空,铁索垂落,像某种荒古巨兽脊骨。
虽名为大营,却更像是一个延续不知多少纪元的古族驻地——
肃冷、威严、沉默。
中央,是化骨族的大殿。
殿身以黑石铸就,正中央,一座巨大的骨像盘坐石座之上,面容模糊,那是黑骨族的祖像。
殿中,黑骨族主立在阶前。
他百丈高的真身已收束到三十余丈,漆黑重甲覆盖全身,只露出的眼眸冰寒无情。
他盯着阶下那名披骨衣、形容枯槁的老祭司。
“如今到底什么情况?”
族主的声音像铁石摩擦,“上族可曾注视过此地?这些年,可有人被派出降临?”
老祭司摇头,声音干枯:“星寰无边,天地早换了几度沧海。此域乃星寰边荒,距中央星域太过遥远。”
“上族若无明确牵引,我等……难以与之联系,无法知晓具体形势。”
族主目光沉了片刻,才吐出一句:“那我族任务既已完成,可否撤离?上族无令,我等便困死此地?难道真要全族葬在这符咒祖域?”
老祭司沉默。
族主深吸口气:“如今……能否再次开启神祭?”
老祭司缓缓摇头:“耗资过巨。土亘星虽由我族掌控数十万年,但此星贫瘠至极,我族积累到如今,也仅三次神祭,便消耗殆尽。”
“若再想强行发动——”
他顿住,眼眸深陷:
“须集合土亘其余几族的底蕴……或许,还能勉强,再启一次。”
族主眉头锁得更深:“神祭……可有办法确保讯息真正抵达中央星域?”
他的声音虽沉,却带着隐藏不住的烦躁。
符咒祖域,处于无边星寰最偏僻的边荒之地。
距紫薇垣,不知多少万亿里。
即便神祭是古老时代遗留的通天之法,可逆转虚空、牵引血源,但隔着无尽星海,横越无形的星河风暴——
能传出一丝讯息,已是逆天;
能不能传到目的地……只能看天意。
老祭司低声道:“神祭……只能传递。”
“至于中央星域如今何状,上族是否仍在,我们全无所知。此地星寰虚海太广、太深,讯息过海能否不散——无从保证。”
族主沉默了良久,忽然问道:
“那……能否开启『真血叩祭』?至少……给我一个与上族真正对话的机会。”
殿中猛然沉寂。
『真血叩祭』,是一种能联通星空彼岸的祭祀,比神祭更古老、更危险。
它不是单纯的信息穿梭,而是以血脉为桥,以大道为线,让隔绝星河的古老血脉族人——
真正“对话”。
良久。
老祭司才像从某个被封禁的记忆中抽出话语般,缓缓开口:
“真血叩祭……可行。”
“但代价……远非神祭可比。”
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浮起一道危险的光芒:
“须我族真血……以及诸多血脉的真血。”
那光芒在殿内骨壁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尤其是——太古血脉的真血。”
真血,乃精血,是修士寿命、力量、根基的凝聚,是生命的本源。
用得越多,损得越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