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无迹并未直接前去帝都,而是稍微稳固了一下修为,熟悉自己的力量。
从真仙六重直接到仙王境,这来的实在是太快了。
哪怕是由武道直接应允,不存在什么虚浮不虚浮。
可能用和会用,会用和物尽其用是两回事。
两位强者大战,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,比的就是那一些细节。
以修为强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,可那帝都,哪怕是云无迹也明白,绝对不是一个好去处。
那神梁的情报,他也知晓一二。
可神梁都被灭了,以仙王修为真的能够进入那帝都吗?
真的能够完成任务,毁灭那帝道,将武道从这其中解放出来吗?
他其实不愿意搭这个浑水,可很明显,他们修行的武道,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
他修的是自在道,可如今,永远不可能自在逍遥了。
“怎么办呢?”云无迹想到,阴谋诡计吗?
这或许会浪费一些时间,可自己对于阴谋诡计并不在行。
或者是拉拢其他人?
可他感受到那些被毁灭的武道强者门派,就明白,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想法。
“怎么办?”
就是此刻,一个阴恻恻的声音,从云无迹的身边响起。
“道友要去哪里?”
云无迹微微皱眉,好快的速度,能够在自己神识之中躲藏。
又是一名仙王?是敌是友?
这世界那里来这么多的仙王?
“阁下是?”云无迹眯着眼睛,盯着面前的,戴着寒冰透明面具的灰袍人。
“帝释天。”那声音如同冰面摩擦一样瘆人。
“阁下是要去为武道灭帝王吗?为何还不出发呢?”
吸收完神梁皇帝部分神血的帝释天,此刻已经迈入了仙王境界。
虽然也不太稳固,可和面前强行提升的云无迹。
两人目前如果算的话,都是水货仙王。
谁强谁弱,真还未知。
“帝释天?”云无迹瞳孔微缩,心中警兆陡升。
这名字他闻所未闻,但对方身上那股混杂着古老冰寒与气息。
却真实不虚地昭示着,这是一位真正的仙王!
“阁下意欲何为?”云无迹周身自在道韵流转,看似放松,实则已处于一念即可全力爆发的状态。
他修自在,却不蠢,此刻强敌环伺。
武道催命,由不得他不万分谨慎。
“若是要阻我去路……”
“阻你?”帝释天那冰面摩擦般的笑声打断了云无迹,透明面具下眸光幽深,“恰恰相反,本座是来请你。”
“请我?”云无迹一怔,随即冷笑,“请我去何处?赴死么?”
“赴死?”帝释天轻轻摇头,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、近乎悲悯的玩味,
“云无迹,你修自在道,却连此刻自身是棋手还是棋子都看不清么?
武道催你入京,是让你去撞那天下最硬的墙,用你的命,去听个响。”
云无迹心头一震,对方的话如冰锥刺入他心底最深的疑虑。
但他面色不变:“即便如此,与你何干?阁下莫非是朝廷之人?”
“朝廷?”帝释天低笑一声,那笑声中竟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似是敬畏,又似是狂热,
“本座效忠的,非是朝廷,而是端坐于殿上内,执掌乾坤的那一位真龙陛下。”
“什么?!”饶是云无迹已有猜测,此刻亲耳听闻,仍觉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,直冲天灵!
一位仙王!一位货真价实的仙王,竟然口称效忠,尊那姬玄为“天帝陛下”!
这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,还要骇人听闻!
连仙王都已臣服....
那帝都,究竟是何等龙潭虎穴?
’姬玄本人,又该到了何等境界?
生机,似乎从九死一生,变成了十死无生。
“你竟臣服于他?”云无迹声音干涩,带着难以置信,“仙王尊严何在?大道前程何在?”
“尊严?前程?”帝释天像是听到了某种笑话,周身寒气微微荡漾,
“云无迹,当你见过真正的天,便知你我这点萤火之光,所谓的仙王尊严,是何等可笑。
大道无边,陛下便是那最接近的存在,甚至是道的本身。”
他向前微微踏出一步,空间并未碎裂。
但云无迹却感到自身所在的一方天地被彻底锁死、剥离,仿佛漂浮在无尽冰寒虚空。
“陛下知你心中踌躇,知武道逼你前行,知你尚未犯下过错。
陛下仁善,不喜刀兵,故而有旨,邀你一叙。”
“我若说不呢?”云无迹深吸一口气,仙王级法力开始奔涌。
周身泛起朦胧清光,试图冲破这片冰封领域。
“那你大可试试,凭你初入仙王的力量,能否冲破本座的“劫””
帝释天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绝对的自信,“即便你能,然后呢?
拖着疲惫之躯,去闯那连本座都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帝都?
去面对可能比本座更早追随陛下的其他存在?”
他轻轻抬手,“劫数”显化,让云无迹神魂都感到刺痛。
“陛下只是邀请,此非命令,却胜似命令。
因为,这是你眼下唯一可能看到生路的选择。
武道给你的是绝路与利用,陛下给他的子民,至少是一条活路。”
云无迹沉默了。周身奔涌的法力渐渐平息。
硬闯帝都,十死无生。
而这“邀请”,或许真的有一条生路。
挣扎之色在眼中闪过。最终,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于风中。
自在道,此刻何来自在?不过是更大枷锁下稍显体面的选择罢了。
“……带路。”云无迹收起所有气势,在那恐怖的存在面前。
他那里是一名仙王,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。
帝释天微微颔首,似乎早有预料:“明智之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