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雅成璧提到皇后,胤禛的表情瞬间冷淡了下来。
皇后在“病中”仍旧不安分,他的人,在圆明园中替有孕的后妃们挡下了数次算计,次次都是一查就能抓到人,却次次深挖不下去。
他原本对宜修还有些旧情,可这一次又一次,实在是耗尽了他的耐心,也让他无比清楚地看见了乌拉那拉家对内务府的渗透。
如此这般,别说是皇后,便是太后这个皇额娘,他心里也实在是觉得寒凉。
若是老十四的妻子如此,皇额娘,还会这样逼迫老十四放宜修出来吗?
乌雅成璧见胤禛神色不好,心里也有些难受,柔声劝道:“哀家知道,皇后这些年来越发经不住事,只是她总是不露面,总会叫人无端猜疑。
如今世兰已经成了皇贵妃,皇后只要逢年过节的时候露个面,平日里就安心养病就好了。
世兰是个好的,有她管理后宫,哀家放心,哀家想,皇后也能安心地养病,不再乱操心了。”
胤禛看向年世兰:“世兰觉得呢?”
年世兰不信他这会儿还不知道皇后心腹死绝的事儿,见他竟还试图用自己来反驳太后,她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,想了想,郑重地道:
“皇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发妻,是太后的亲侄女,臣妾承蒙恩泽,只求臣妾的孩子们都安全,不敢奢求旁的,也不敢插手皇后娘娘该如何安置。”
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又问乌雅成璧:“太后觉得呢?”
乌雅成璧想了想,笑道:“皇后病了这么许久都没有好,说到底还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中用,既然不中用,那就全部换了吧。不如,就让皇贵妃给皇后安排人手?”
年世兰惊讶又惊喜地忙忙:“这,臣妾真的可以吗?”
胤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,对乌雅成璧道:“也好,朕过来之前,听闻皇后那里进了叛贼,剪秋和江福海已经死了,偏殿着火,又烧死了几个伺候的。
皇贵妃本就是位同副后,世兰给皇后安排人手,倒也正好。”
乌雅成璧眸色沉了沉,看向满脸惊喜的年世兰。
年世兰也看向了她。
两人都听得明白——皇上这分明是想让她们两个相互制衡,互生嫌隙,以便相互掣肘,不至于两人打成一片。
年世兰行礼领旨,沉声道:“皇后娘娘永远都是中宫皇后,臣妾一定尊敬皇后娘娘,恪守本分,替皇后娘娘安排好一切,必不会叫任何人怠慢了皇后娘娘!”
胤禛又看了一眼年世兰。
年世兰知道他这是听懂了她对太后表明‘绝对不会动皇后’的立场,觉得她这会儿有点儿太聪明了,也开始怀疑她之前是不是在藏拙。
可……
她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,圣旨已下,大局已成,便是他怀疑,那又如何?
只要她从始至终都只表现出对皇后一个人的恶意,只要她仍旧爱他到发疯,他便是怀疑,也还是会照样捧着她。
她冲胤禛露出一抹撒娇的表情,一副激动的样子,就好像……他刚刚嘴里说的剪秋等人的死亡,全都是他爱她的证明,是他为了替她扫清障碍,亲手拔掉了皇后的爪牙。
乌雅成璧冷眼看着,脸上挂着浅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其实皇贵妃和皇上谁动的手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皇后如今,已经彻底废了。
除非年世兰坠落身死,年家破败,否则,皇后不会再有机会了。
等晋封皇贵妃的圣旨昭告天下,这宫里头,便再没有人敢听皇后的话,去对付年世兰了。
便是她这个太后,如今不也要继续跟皇贵妃交好,才能避免让皇帝觉得,是她这个皇额娘非要跟他作对不可了吗?
乌雅成璧温和地看着年世兰,叫她起来:“你这孩子就是多礼,快起来吧,哀家和皇上都信你。”
年世兰满脸感激地站起来,冲着太后撒娇地笑了起来:“太后刚刚……臣妾还以为太后往后都不喜欢臣妾了!都是臣妾不好,没有安排好后宫,才叫皇后那儿出了岔子。”
乌雅成璧还要反过来安抚她:“她是皇后,叛贼想要趁乱抓她来威胁皇上,也在情理之中。索幸她有忠仆护主,才没有让叛贼得逞。皇贵妃,你着手安排一下,让人厚葬了那些忠仆吧。”
年世兰郑重地应了下来:“毕竟是伺候了皇后娘娘多年的忠仆,臣妾一定会厚葬她们,也会给她们的家人厚待。”
乌雅成璧含笑点头:“如此,就最好。”
可她答应下来的瞬间,却是看了一眼竹息。
竹息便懂了——这是叫她处理好剪秋和江福海的家人,以免这两人对家里人透露过什么秘辛,再被皇贵妃查出来了。
年世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,转头,就见胤禛同样在装聋作哑,忽然有些想笑。
这宫里头的人个个儿都是如此聪敏,也就是上辈子的她了,最蠢,也还以为自己最聪明——实则,是人家聪明人喜欢装聋作哑,骗她这个傻子罢了。
她询问道:“既然叛贼已经伏诛,那,是不是能接昭昭回来了?昭昭自出生起,还没有离开臣妾这么久过,臣妾真是想他。”
沈眉庄闻言,也跟着看向了胤禛和乌雅成璧。
嬛儿她们远在外面,她实在是心焦。
也不知道叛贼有没有派人过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