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世兰听到这里,心里微微一紧。
虽然她已经私下里从哥哥那儿知道了事发在即,可再次听到,还是觉得紧张。
刀剑无眼,叛乱一旦发生,便是皇帝和战无不胜的大将军,也不敢保证就毫无意外。
她绷着脸跪下来,肃声道:“臣妾一定替皇上看顾好后妃和孩子们!……必要的时候,臣妾绝对不会让皇上的清誉,因为臣妾而受损!”
胤禛心头一震,起身扶起了她:“世兰,你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年世兰摇了摇头,含情脉脉地看着他:“臣妾没用,不能为皇上生下儿女,却仍旧得到皇上的爱重和信任。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孩子,臣妾无论如何也要替皇上保护好皇上的血脉!”
她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:“若臣妾被叛贼抓住,绝对不会就范,一定一死以绝后患,不叫他们有抓住臣妾,威胁皇上和哥哥的机会!”
胤禛握紧了她的手:“世兰的心意,朕已经知道了。”
他动了一瞬间的念头,但也只是一瞬间,一个无子嗣的贵妃,皇贵妃,年羹尧最宝贝的妹妹,自然是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。
况且,世兰侍奉他多年,始终忠心耿耿,他也希望她能善终。
乌雅成璧含笑看向年世兰,安抚道:“你也不必太过紧张,哀家病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这么多年哀家都挺过来了,这次不过是个小病。”
她虽然说得委婉,年世兰也还是听懂了:“是,臣妾明白,皇上和太后经历了那么多,臣妾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,肯定不会惊慌失措,让后宫跟着乱起来的。”
乌雅成璧满意地点了点头,对胤禛道:“贵妃如此懂事,皇上还是要多爱重她才是。”
若是从前,她必然是要给宜修一个机会的。
可这满宫里这么多怀孕的女人,事关谋反,她再怎么也不敢冒险了。
如今的宜修……当真是越发疯了!
胤禛见乌雅成璧没有趁机提宜修,心里又满意了几分。
原来,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。
他从前一直待太后纯孝,从不戳破他对太后的不满,太后便揣着明白装糊涂,始终先考虑别人再考虑他。
如今他不过是冷了太后几次,太后总算是先考虑他,才去考虑宜修了!
他心情好,便对年世兰更加有耐心一些,低声教导年世兰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变故,又细细地告诉她应该如何应对,甚至简单地告诉了一些他的人手布置。
年世兰一一谨记,又在寿康宫里头侍奉到了晚上,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。
只是进了屋子,她立刻就精神起来,叫了肃喜过来,让他去约齐月宾。
入夜,有人敲响了角门,穿着黑斗篷的齐月宾慢吞吞地进了年世兰的房间。
年世兰看见她坐在贵妃榻上摘掉斗篷,无语地翻了个白眼:“你什么身子自己不清楚吗?本宫去找你就行,你千里迢迢跑来做什么?!”
齐月宾喘息着,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道:“莞嫔不放心你,特意恳求我,若是贵妃娘娘遇到了难事,一定要帮帮贵妃。”
年世兰被气笑了:“本宫自然知道你们两个私下里有勾结,你倒也不用特意说出来气本宫。”
齐月宾惊讶地看着她:“贵妃当真是跟从前不同了,这样隐晦的话,竟一耳朵就能听出来。”
年世兰瞪她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有力气嘲笑本宫?”
齐月宾慢吞吞地欣赏了一会儿她气恼的表情,忽然注意到了她寝衣上的绣花,刚刚还轻松的表情,渐渐凝重下来。
年世兰虽然不知道她察觉到了什么,却非常确定她察觉到了秘密,眯着眼看着她:“你这是又看出什么要命的事情了?”
齐月宾一言难尽地看着她,再次扫视屋子,又找到了好几处不对劲的东西,她真的不敢相信,这两个人的胆子,竟如此之大!
年世兰被她看得浑身发毛:“……你到底说不说?!”
齐月宾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了一下,选择等甄嬛回宫之后,再私下里跟甄嬛说。
年世兰虽然现在变聪明了,但这种细节见成败的东西,还是不要说出来当废话了。
她沉吟了一会儿,糊弄年世兰道:“今日并非我非要逞强过来,实在是,宫里最近眼线太多,我也不好一一说出来给你,索性自己过来,也免得你撞到了谁。”
年世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,皱眉道:“皇上的眼线确实是太多了,还有敦亲王的……”
她压低声音,把胤禛今日告诉她的话,都一一告诉了齐月宾,皱眉道:“皇上说给本宫先斩后奏之权,可本宫总觉得,他只怕是又生了试探的心,若本宫当真趁机杀了谁,他怕是又要作践本宫,找借口分本宫的权。”
齐月宾肯定地道:“你觉得的没错,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。”
她挑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:“可,你都将要是皇贵妃了,便是分权了,又能分到哪儿去呢?不如,趁机除了皇后的心腹,也好叫她后面想要作妖的时候,无人可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