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答应名叫高莹,出身底层宫女,若非长了一张极好的脸,以她粗浅的性子,是不会被皇帝选中的。
她也的确是个有福气的,这次来圆明园之后,她最先确诊遇喜。
自她遇喜,太后,皇上,贵妃,端妃,齐妃敬妃,全都给她送了赏赐,格外地客气,一下子就叫她骄纵起来了。
再被有心人略微挑拨,她便以为自己发达了。
发达了,自然想要更多。
她现在就想抱上了准皇贵妃的大腿,所以才着急忙慌地要替准皇贵妃教训一下她不喜欢的人。
“莞姐姐,虽然嫔妾出身微寒,不如莞姐姐你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高贵,可嫔妾怀有龙嗣,哪怕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,姐姐也不该这样取笑嫔妾呀!”
甄嬛惊讶地看着高莹:“妹妹在说什么呀?我只是与齐妃姐姐说笑,并没有说妹妹如何。”
李静言吃惊地看着甄嬛面不改色地说假话,抿了抿嘴角,脸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。
这样的小狐狸,也难怪她斗不过。
这样的小狐狸,真能惹恼了年世兰那个爱听好听话的?
她怎么那么不信呢!
李静言瞥了一眼高莹,讥讽道:“你区区一个答应,这么多人在这儿呢,哪有你说话的份儿?!”
高莹脸色一僵,委委屈屈地捧着自己平坦的小腹:“齐妃娘娘,嫔妾只是……”
李静言不耐烦地打断她:“没了个富察,又多了个你,不就是怀个孩子,跟谁没有怀过似的!
本宫都把三阿哥养那么大了,本宫说什么了?本宫像你这么多废话,以下犯上还敢阴阳比你高位的妃子了吗?”
她翻了个白眼,还要再发威:“你也不看看前车之鉴……”
年世兰和甄嬛齐齐看向胤禛,见他这么大一个爱多疑的皇上,这会儿却是眼含疲惫,就险些齐齐破功笑出来。
甄嬛不得不抢在李静言之前说话,不为别的,只因为,再不说话,她原本想说的话,等李静言说完之后再说,就显得格外不痛不痒了。
她掩唇轻笑:“正是呢,正如齐妃娘娘所言,这人的福气还是要往长久了看,高答应该不会是觉得……
谁都能像齐妃娘娘那样,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,又好好儿地养大吧?”
她这句话说出来,高位上的胤禛冷着脸就摔了手里的十八子。
众人忙从座位上起身,齐齐绕到桌旁请罪。
胤禛黑沉沉地眼睛看向众人,冷冷地道:“什么时候起,这后宫竟然这么没规矩了?!”
年世兰忙请罪道:“皇上息怒,是臣妾管理不严。”
胤禛冷冷盯了一眼甄嬛和高莹,又对年世兰道:“你只有一个人,又一向管理后宫精心。
朕知道你是个重规矩的,这后宫之中,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放肆了!”
年世兰满脸感激地抬头看向了他:“多谢皇上相信臣妾。”
胤禛抬手叫她起来,沉声对甄嬛道:“莞嫔,你进退失度,去吧。”
甄嬛眉头蹙起,满脸后悔:“皇上,臣妾知道错了,还请皇上饶恕臣妾。”
胤禛眸色更冷:“来人,将莞嫔送出去。”
苏培盛小声问道:“皇上,奴才们把莞嫔娘娘送到……”
胤禛冷声道:“送她去蓬莱洲,也不必回京了,什么时候彻底想清楚了,什么时候再回去吧!”
甄嬛惊恐地跌坐在地上:“皇上……”
安陵容和沈眉庄立刻起身,一起跪在甄嬛身边。
安陵容磕头道:“皇上,姐姐她是无心之失,还请皇上饶恕姐姐!”
沈眉庄也是满脸担忧:“皇上,莞嫔年纪还小,只是太在乎皇上,这才进退失度,还请皇上能从轻发落。”
余莺儿在最末尾,出来的就晚了些,刚跪下正要说话,就听见上面砰的一声,吓得脸色惨白,一脑袋磕在地上,不敢起来。
胤禛冷冷地道:“淑贵人,敏常在失了分寸,一应罚去蓬莱洲思过!其他人,谁再求,便也一起去!”
沈眉庄还要开口,却被甄嬛红着眼按住了手腕。
甄嬛哽咽道:“皇上,昭昭这两日身子不爽利,还请皇上允许昭昭病愈之后再回京。
惠嫔心细,还求皇上,让惠嫔照顾昭昭。”
年世兰冷笑了一声,没说话。
胤禛也没说话,不耐烦地摆了摆手,让人送甄嬛三人带下去,见沈眉庄满眼都是甄嬛三人,他冷淡地道:
“惠嫔,也想长住在蓬莱洲吗?”
甄嬛只来得及朝着沈眉庄摇头,便被带走了。
沈眉庄还想再求,敬妃挤出笑容拉起了她,低声道:“快别说了,或许你可以去求一求太后,只是别将自己搭进去,否则,可真是没有人替她们谋划了。”
沈眉庄闻言,只能暂且忍耐下来,却是请求道:“皇上,臣妾身子不适,想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无论是求太后,还是回去给她们三个准备衣物和一应用品,都要立刻置办起来才是!
胤禛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,就随便她去了。
整场宴会中,唯一满脸高兴压不住的,就只有高莹一个。
她也实在是很难不高兴——皇上竟然为了她,一口气处置了三个宠妃!
如今这三个最受宠的都被扔在了蓬莱洲,那岂不是说,她就是华贵妃娘娘之下的的第一人了?!
她激动得满脸泛红,浑身微微颤抖,殷切又娇羞地望着胤禛,仿佛她就是他的唯一。
年世兰嫌弃地看了高莹一眼,笑出了小虎牙来,对胤禛道:“皇上不必为了那些不争气的生气,既然喜欢高答应,不如就封为常在吧。”
高莹顿时瞪大了眼睛,激动地直接跪下谢恩:“嫔妾多谢贵妃娘娘,多谢皇上!”
年世兰看着她这幅蠢样子,拿帕子遮着嘴角,满脸嫌弃地笑了:“怪不得皇上喜欢高妹妹呢,原来她的性子竟然这样可爱。”
胤禛头一次因为自己睡错了女人而感到丢脸——他从前怎么没发现,高氏,能蠢成这幅德性?!
他当时,大约真的是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