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宫中,年世兰抱着弘昭等在院子里,许久不见太后出来,她便知道,太后到底还是因为皇后迁怒到了她了。
若是从前,她自然要伤心,可如今,她连皇上都是算计着来,更何况是皇上的额娘?
既然对方不肯给真心,她也不稀罕。
这人啊,只要拥有过真正无价的真心之后,就不看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人心了。
她抱昭昭抱得胳膊酸痛,便招了乳母过来,叫乳母把昭昭抱上,拔掉发钗逗弄昭昭玩儿。
母子两个玩儿得高兴,一个咯咯咯地笑,一个笑颜如花,倒是一下子就冲淡了这凝重的氛围。
屋子里,乌雅成璧瞥了一眼窗户,对竹息道:“去把她们叫进来吧。”
竹息笑问:“太后若是生气,不如奴婢去告诉贵妃娘娘,您今日身子不适,还没醒。”
乌雅成璧哼了一声:“作态一番也就罢了,若是总是将旁人的真心扔在地上踩,天长日久,谁还会真心对待哀家这个老婆子?”
竹息笑容加深:“太后还年轻呢。”
乌雅成璧笑了起来,仔细想想,她的确也不算是太老。
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养好了,吃喝香甜了,就连出去逛逛,也能多看许多美景,实在是不必总是自苦。
就像华贵妃,从前那般荣宠,却小小年纪就想不开,如今想开了,便一日比一日容光焕发。
这样二十岁出头的孩子都能想得开,怎么偏就她这么个老婆子想不开呢?
看着被竹息领进来的年世兰,乌雅成璧也没有为难她:“把昭昭抱够来哀家瞧瞧。”
年世兰眼底滑过讶异之色,忙笑出了小虎牙来,巴巴儿地把弘昭报给了她:
“臣妾还以为,太后生了臣妾的气了,再不愿见臣妾了。”
乌雅成璧抱起弘昭掂量了一下,笑道:“又重了,这小子可真是能吃能长。”
夸完了弘昭,她才看向年世兰:“哀家知道你的孝心,你也没做错什么,哀家跟你生气做什么?”
便是年家人要求皇贵妃之位,说到底,也还是皇后太不争气,才叫人家觉得这副后能够够得着。
但凡皇后一直稳得住,不要几次三番被皇上禁足,旁人也不敢提皇贵妃。
年世兰满脸欢喜,想着自己在家跟母亲撒娇的劲儿,略微收敛了些,跟乌雅成璧撒娇起来:
“太后您吓坏臣妾了!臣妾就知道,太后能成为太后,自然是明白臣妾的心意!臣妾最敬佩的就是您了!”
她挑挑拣拣,半真半假地说起她对乌雅成璧的崇拜。
乌雅成璧哪怕明知道她是哄她高兴的,可还是被逗笑了。
只要是人,谁不喜欢听好话呢?
再加上还有昭昭这个会凑热闹的在,但凡年世兰语调微微高一点,他就要嗷嗷捧场,叫乌雅成璧想不高兴都难。
不知不觉间,这三代人竟是闹腾到了午膳之后。
要不是竹息担心乌雅成璧的身子,乌雅成璧都想搂着昭昭睡午觉,再留两人用个晚膳再走。
到底昨晚上太过耗费心神,乌雅成璧被竹息提醒之后,便觉得有些过于疲惫了。
年世兰见状,含笑抱起弘昭:“太后就休息吧,臣妾明日再带昭昭来给您请安。”
乌雅成璧犹豫道:“这孩子来回折腾,万一着了风就不好了。”
年世兰自信地道:“太后别担心,臣妾等早起的凉气过去了再来,这小子就喜欢在外面逛,人越多越高兴,玩儿得越厉害,回去就吃的越多,长得越快。”
乌雅成璧无奈地道:“你呀,真是个直性子!”
这样的话,也就是跟她说了,若是让莞嫔听了,难免会觉得你不珍惜她的孩子,觉得你照顾孩子太过粗心了。
罢了罢了。
让世兰跟着她,她平日里刻意提点着一些,总能叫这傻孩子有所长进。
她叫了竹息:“明日你盯着些天气,若是起风了,就去告诉华贵妃,不必带着昭昭过来。
若是昭昭来,便叫了太医在外候着,这孩子到底还小,小心些总是好的。”
年世兰眉眼含笑:“臣妾替昭昭多谢太后!他能得到太后的偏爱,定然会情感富裕,能长成一个极开朗的孩子!”
乌雅成璧听见她这样说,心里一软:“他定然会的。”
她叫竹息送年世兰出去,看着年世兰的背影,她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十八子,微微摇头,神色冷淡。
皇后,当真是越发地糊涂了。
若实在是不能拦着她发狂,乌拉那拉家又不能出谋逆之人,那就只能让皇后终生养病了。
但愿皇后这次之后,能真的想开吧。
等竹息回来的时候,乌雅成璧温声道:“侍寝的妃嫔们如何了?可有什么动静?”
竹息低声道:“欣贵人,陈答应,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有了身孕,另外还有一个官女子,有些迹象,还不能确定。”
乌雅成璧点了点头:“管控好下面的人,她们若是只想传递消息,那就随她们去,可若是再敢动手,那就直接送去辛者库,不必回禀哀家了。”
竹息心里有些高兴:“是!”
太后终于想开了,如此,太后的身子必然能养得更好!
乌雅成璧看着她高兴的样子,微微愣了愣,终于意识到皇后到底有多不得人心了。
连她们乌拉那拉家出来的人,都不愿意她这个太后再继续帮着皇后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