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身骨头跟碾碎了又随便粘起来似的,动一下都钻心地疼。胸口憋得厉害,喘气都带着血沫子。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花,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,还有那遗迹深处如同擂鼓般、一下下砸在灵魂上的“心跳”声。
完了吗?
就这么交代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?
像条野狗一样,死得悄无声息?
“操……”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黏糊糊糊在冰冷的地面上。不行!老子不能死!靠山屯还在等俺!柱子、老支书、那些刚喘过气来的流民……还有不知道被卷到哪去的火妞和星娃!
求生的欲望像野草一样从废墟里疯长出来。
我咬着牙,用还能动的左手,一点点扒拉着身下的碎石泥土,忍着剧痛,把自己从岩壁凹陷里抠出来。每动一下,都感觉内脏在移位,眼前发黑,冷汗混着血水糊了满脸。
混沌气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,在经脉里横冲直撞。我尝试着引导,却引来更剧烈的刺痛。不能乱动能量,先稳住肉身!
我哆哆嗦嗦地摸向怀里,那里还有小半朵乳白色的“蘑菇”。也顾不上脏不脏了,直接塞进嘴里,用力咀嚼。一股温和的生机化开,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土地,勉强压下了几分剧痛,让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丝。
靠着这点生机吊着命,我开始打量四周。
一片狼藉。
之前那条裂缝已经被崩塌的岩石和骨骼碎片堵了大半,外面那狂暴的能量乱流依旧在肆虐,但似乎因为刚才那一下爆发,稍微平息了一点,不再是毁天灭地的海啸,变成了……危险的激流?
火妞和星娃不见了踪影。心神链接变得极其微弱、时断时续,只能模糊感应到它们还活着,但状态很不好,似乎被困在了某个能量混乱的角落。
暂时指望不上它们了。
我现在身处的位置,是通道和那片独立空间之间的一个……缓冲地带?算是被刚才的能量冲击,硬生生在这绝地里,砸出了一个小小的、相对安全的凹陷。
前路被堵,后退无门。上下左右,不是坚硬的岩壁骨骼,就是致命的能量乱流。
真他娘是绝境中的绝境。
我靠在冰冷的岩石上,喘着粗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慌没用,怕更没用。得想法子,从这阎王爷的指头缝里,抠出一条生路!
目光扫过周围。崩落的岩石,碎裂的骨骼,还有……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、镶嵌在岩壁里的、闪烁着微弱幽光的晶体碎片?
这些晶体碎片很小,散落在崩塌的碎石里,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。我忍着疼,扒拉过来一小块。入手冰凉,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、但非常纯粹的能量波动,不同于遗迹的毁灭死寂,也不同于“生命露珠”的生机勃勃,更像是一种……稳定的、中性的能量源?
这东西……有啥用?
我尝试着将一丝紊乱的混沌气息靠近它。
奇异的事情发生了,那丝暴躁的混沌气息在接触到晶体碎片的瞬间,竟然变得……温顺了一些?虽然依旧混乱,但那种横冲直撞的破坏性减弱了。
这玩意儿能稳定能量?
我眼睛猛地一亮!
虽然效果微弱,但在这能量紊乱、自身难保的时候,哪怕一丝稳定,都是救命稻草!
我赶紧把附近能找到的、米粒大小的晶体碎片都收集起来,拢共也就七八颗。也顾不上研究,直接握在手里,然后再次尝试引导体内那锅乱粥。
有了这些晶体碎片的微弱安抚,混沌气息的暴动似乎真的被抑制了一丝丝!虽然依旧疼痛难忍,但至少不再是完全失控的状态!
我小心翼翼地,像梳理乱麻一样,一点一点,将散乱的气息归拢,引导它们缓缓流入千疮百孔的经脉,滋养着破损严重的肉身。
过程缓慢而痛苦,如同钝刀子割肉。
但我知道,这是唯一的活路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几个时辰,也许更久。当我终于将最后一丝暴走的混沌气息勉强压回丹田,虽然那条小河依旧干涸见底、浑浊不堪,但至少不再造反时,我才长长地、带着血腥味地吐出了一口浊气。
命,暂时保住了。
我瘫在冰冷的岩石上,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浑身被汗水血水浸透,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但眼神,却重新亮了起来。
没死!
老子从阎王爷指头缝里,把命抠回来了!
虽然重伤,虽然被困,虽然火妞星娃失散……
但只要还喘气,就有希望!
我握紧了手里那几颗不起眼的幽光晶体。
这鬼地方,果然处处是危险,也处处是机缘。
现在,该想想怎么从这绝地里……爬出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