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无极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。
苏墨就站在那儿,衣服整齐,连头发都没乱,好像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只是场幻影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死了吗?!”
赵无极声音发颤,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苏墨掂了掂手里的玉玺,咧嘴一笑:
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天,语气随意:
“我这不灭道体,可不是摆设。”
不灭道体?
赵无极脑子嗡嗡作响。
他在古籍里见过这个词,那可是传说中的体质,几乎不死不灭!
原来这就是苏墨的底牌!
就在这时,天上异变突生。
那道本该散去的老祖虚影,不但没消失,反而重新凝聚起来!
而且比刚才更凝实、更厚重,像一块巨大的黑影压在所有人头顶,连阳光都透不下来。
虚影中,那年轻老祖的眼睛猛地睁开,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地面的苏墨。
“嗯?”他的声音从高空传来,冰冷里带着明显的惊讶,“不灭道体?”
高空之上,那重新凝聚、宛如实质阴影的老祖虚影,发出了清晰的低语。
这种传说中的禁忌体质,万劫不磨,亘古难存,连他在云霄天沉浮漫长岁月,也只在玉简中见过寥寥数语的记载,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得见。
没想到,竟出现在这下界一个区区真仙境的小辈身上!
“果然是初生牛犊,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年轻老祖心中念头飞转,眼底那抹惊讶迅速被冰冷的算计与一丝难以遏制的贪婪取代:
“怀此重宝,不懂藏拙,竟敢显露于人前……真以为拥有不灭道体,便可横行无忌了么?”
心念一动,甚至无需任何手势与咒诀。
下方,刚刚恢复的苏墨,身形骤然一僵。
噗——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。
苏墨整个人,从发梢到指尖,从衣衫到肌肤,连同他脸上那抹略带挑衅的笑容,都在刹那间,彻底化为了最细微的尘埃粉末,簌簌飘散。这
一次的抹除,比之前更加彻底,更加无声无息,连一丝能量波动或神魂残留的痕迹都未曾留下,仿佛那里本来就空无一物。
瘫坐在地的赵无极猛地瞪大了眼睛,心脏几乎跳出胸腔。
老祖……老祖又出手了!这一次,总该……
他的念头还没转完。
就在苏墨化作齑粉飘散的远处,空气如同水波般微微一荡。
下一瞬,一道完整无缺的青衫身影,便再度由虚化实,清晰地显现出来。
依旧是那张脸,依旧是那副神情,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与前一刻分毫不差,仿佛刚才那恐怖的抹杀从未发生过。
苏墨甚至还抬手,轻轻掸了掸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灰尘的衣袖,然后抬头望天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啧,”他咂了咂嘴,语气带着点无奈,“老头,你不讲武德啊,招呼不打又来一次。”
天空之中,那年轻老祖的虚影,此刻终于完全确认。
亲眼目睹这违背常理、超越认知的原地复活,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。
不灭道体!千真万确!
狂喜与更深的贪欲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神。
但与此同时,他也清晰地感受到,自己这缕依托逆龙香与血脉牵引降临的投影,力量正在飞速流逝,已经无法在此界维持太久。
不能再拖延,也不能再试探了。
“很好……”年轻老祖冰冷的声音响起,听不出情绪,但那双星辰之眸却牢牢锁定苏墨,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,“不灭道体,名不虚传。”
话音未落,他虚幻的手臂似乎微微抬起了一点。
一道细如发丝、却鲜艳欲滴的血色符文,自他指尖悄然剥离,无声无息,无视了空间距离,在苏墨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,便已没入他的眉心!
血色符文入体,没有带来任何痛苦或异样感,甚至没有激起苏墨护体力量的半点涟漪,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,眨眼间消失不见,彻底融入他的神魂本源深处,再无踪迹可寻。
“小辈,”做完这一切,年轻老祖的虚影开始明显变得模糊,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,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苏墨耳中,也回荡在废墟上空:
“带着本座的血魂印,好好活着。”
“我们……云霄天再见。”
最后几个字落下,那笼罩天穹、带来无尽压抑的庞大虚影,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,彻底崩解、消散。
阳光重新洒落,照亮下方满目疮痍的皇宫,以及废墟中央,那个摸了摸自己眉心、脸上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神色的苏墨。
瘫坐在地的赵无极,呆呆地看着老祖消失的天空,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苏墨,再看看周围这片废墟,一股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无尽的茫然,彻底淹没了他。
老祖……留下了印记?然后……走了?
那这皇位……这玉玺……这烂摊子……
他张了张嘴,只觉得喉咙发干,眼前阵阵发黑。
而苏墨,此刻却缓缓放下了触摸眉心的手,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,渐渐化为一种饶有兴味的笑容。
“血魂印?定位追踪,还是别的什么?”
他低声自语,眼中却毫无惧色。
不过,眼下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。
他的目光,从湛蓝却仿佛暗藏旋涡的天空收回,落在了不远处瘫坐在地的赵无极身上。
这位刚刚被老祖钦点、理论上已经拥有皇极仙朝至高权柄的新任仙皇,此刻看起来比路边的流浪汉还要失魂落魄。
苏墨身形微微一晃,如同瞬移般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赵无极面前。
赵无极只觉得眼前一花,对上苏墨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,想要求饶,却连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。
苏墨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一根手指,指尖轻轻点在了赵无极的眉心正中。
不到一息。
苏墨收回了手指。
赵无极原本的眼神,瞬间变得平静。
他缓缓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,动作有些僵硬,但很快便调整过来,对着苏墨,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,躬身行礼:
“主人。”
苏墨摆了摆手,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