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厨房里的气氛…则更加诡异。
心凌系着围裙,动作麻利地处理着食材。煎炒烹炸,手法娴熟,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。锅里炖着的汤已经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
羽墨在一旁看着心凌行云流水般的操作,忍不住真心赞叹:“哇,心凌,真看不出来啊!你这么漂亮,厨艺还这么好!这刀工!这火候!简直是大厨水准!” 她凑近闻了闻锅里飘出的香味,“香!真香!你不会以前是新东方毕业的吧?”
正在给一条鱼改刀的心凌闻言,转过头来,温婉一笑:“没有啦,我学的是会计,就是帮人算钱管账的。”
她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。接着,她话锋一转,极其自然地、带着一种女主人的口吻说道:“等会儿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!如果你们喜欢…” 她笑容灿烂,眼神扫过羽墨、一菲和湘君,“以后可以天天来3602吃饭呀!我做给你们吃!”
三人闻言,笑容瞬间僵在脸上,如同被按了暂停键。
一菲最先反应过来,她错愕地指着自己和羽墨:“等等,心凌,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?你…不住在这里啊!” 她强调着这个基本事实。
“嗯,我知道呀。” 心凌点点头,承认一菲说得对,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,反而更加明媚,“我现在是不住在这里,可以后的事情…谁又说得准呢?”
她语气轻松,仿佛在谈论明天会不会下雨,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湘君、羽墨、一菲:“!!!”
三人瞬间瞠目结舌,感觉三观又被刷新了一次!
人家司马懿好歹是隐忍了几十年才露出獠牙,这位心凌小姐倒好,连装都懒得装,直接就把“我要搬进来当女主人”的野心写在脸上了!
也对,人家单刀赴会,目标明确——关谷太太的宝座!只是这进度条…是不是拉得太快了?!
羽墨觉得不能再这样绕弯子了,必须直球出击!她深吸一口气,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心凌,其实…我们也知道你的想法。”
她观察着心凌的表情,“可是你也看见了,关谷和悠悠的感情非常好,他们还有了…孩子,家庭很完整。你这…” 她斟酌着用词,尽量委婉,“还是不要有…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比较好,这样对大家都好。”
心凌闻言,关小了煲汤的火苗。她转过身,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,陷入了短暂的沉思。
厨房里只剩下汤汁“咕嘟咕嘟”的轻响。
“嗯……” 过了好一会儿,心凌抬起眼,望向羽墨三人,眼神无比清澈、诚恳,甚至带着一丝…圣洁?
她说出了一句让三人瞬间石化、灵魂出窍的话:
“我不介意的。”
三人:“???” 不介意?不介意什么?
心凌似乎觉得他们没理解,又补充了一句,语气理所当然:“其实…我是个很传统的女孩…”
一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立刻拍手道:“对嘛!传统女孩就更应该明白,破坏别人家庭是不道德的!是会被戳脊梁骨的!”
“当然!” 心凌立刻点头,一脸“我很懂道理”的表情,“我为什么要破坏他们呢?” 她歪了歪头,露出一个纯洁无瑕、却又惊世骇俗的笑容,云淡风轻地抛出了那颗足以炸平富士山的核弹:
“如果他不介意…我可以做小的。”
“纳尼?!!”x3
“噗通!” 这是羽墨差点腿软坐地上的声音。
“咣当!” 这是一菲手里拿着的,假装帮忙的锅铲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嘶——!” 这是湘君倒吸一口超级无敌大凉气的声音!
三人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+石化术+灵魂剥离术!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夺眶而出!嘴巴张得能塞进三个鸡蛋!大脑cpU彻底烧毁!耳边仿佛有十万只蜜蜂在狂舞!
哦!买!嘎!
原来!这就是!心凌!说的!传统!!!
搞了半天!她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!她是来!加入!这个家的!还要以“小老婆”的身份加入?!!
关谷神奇!你他娘的到底是从哪个陵墓里挖出来的这位“新月格格”啊?!!
“心…心…心凌…” 羽墨扶着料理台才勉强站稳,只觉得天旋地转,头皮发麻,眼前阵阵发黑。
她实在无法理解,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女孩,怎么能为了所谓的“爱情”,卑微到如此地步?甘愿去做一个没有名分、见不得光的“小”?这已经不是恋爱脑了!这简直是中了封建余毒的蛊!
至少…至少也要争取个平妻吧?!啊呸!羽墨猛地惊醒,狠狠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!
差点被心凌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带沟里去了!什么大老婆小老婆平妻的!爱情是自私的!是排他的!是绝对不能与人分享的!这是原则问题!底线问题!
她强撑着精神,试图用“现代文明”之光驱散心凌脑子里的“封建余孽”:“心凌!你坚持传统美德这很好!尊老爱幼、勤俭节约、诚实守信…这些我们都赞成!但是!”
她语气加重,“你不能把过去的糟粕也一起继承了啊!什么‘做小’?那是封建社会的毒瘤!是对女性的压迫和侮辱!是早就该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东西!”
羽墨苦口婆心:“而且!你想想!等孩子长大了,你怎么跟他解释你的身份?这让孩子怎么接受?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?”
心凌听了羽墨这番义正辞严的话,脸上非但没有羞愧或动摇,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…包容的笑容,仿佛羽墨才是不懂事的孩子。
她不以为然地笑道:“身份?我可以做孩子的小妈呀!我照顾孩子可有一套了,保证把ta照顾得白白胖胖,健健康康!孩子会喜欢我的!”
羽墨:“……” 她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,眼前一黑,真的差点晕过去!小妈?!她还真就接受了这个设定?!还打算付诸实践?!
一菲的嘴角也在疯狂抽搐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发现跟心凌讲道理,简直就像用机关枪打棉花——完全使不上劲!
她换了个角度,试图用“现实可行性”来击破心凌的幻想:“心凌,你再冷静想想。‘做小’这种事情,你愿意,关谷也肯定介意,就算你们两个都疯了,悠悠呢?她是关谷的妻子!她能同意吗?她要是能同意,我胡一菲的名字倒过来写!” 一菲斩钉截铁。
心凌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,她沉吟片刻,条理清晰地分析道:“可是…我会赚钱,会养家,会洗衣做饭,会料理家务,家里要是有了我,悠悠姐会轻松很多的呀!她和关谷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?”
“不是…等等!” 湘君终于从核爆的冲击波中缓过神来,他感觉自己三观尽碎,急需重组!
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巨大的问号:“孩子你带,赚钱你赚,养家你养,家务你干,名分你还不要…” 他掰着手指头数完,代表自己、羽墨和一菲,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终极拷问:
“心凌!!!你到底图什么啊?!!”
面对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,心凌眼里的哀愁如同薄雾般转瞬即逝,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如春水初生、阳光破晓般无比灿烂、无比纯粹的笑容。她看向厨房门口,仿佛透过门板看到了客厅的关谷,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:
“我什么都不图。”
“就图关谷这个人。”
湘君闻言,彻底怔住了。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、眼神却执着到近乎偏执的女孩。
他原本以为,这个女孩只是心脏有点问题,道德底线可能也比较灵活。
可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,心凌的“心病”,恐怕比她脆弱的心脏要严重得多!那是一种深植于孤独和绝望土壤中,扭曲生长出的、将全部生存意义系于一人身上的病态依恋!
那份孤独和当初的林浔极其相似,只是林浔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,所以湘君应运而生。
湘君、羽墨、一菲三人,看着在厨房里依旧忙碌不停、哼着小调的心凌,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“束手无策”。
他们三个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,明星大腕、商界精英、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。
可像心凌这样,能把“封建糟粕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、清新脱俗,能把“无私奉献当小老婆”视为人生终极目标,还特么一脸幸福憧憬的女孩…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!
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…一丝荒谬的同情。
这事儿,恐怕真像湘君之前想的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除了让关谷亲自、彻底、不留任何幻想余地地斩断这份畸形的依恋,其他任何办法,都可能是隔靴搔痒,甚至火上浇油。
“心凌,” 湘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你看这汤也煲上了,鱼也快蒸好了,暂时也没啥需要忙的了。”
他指了指灶台,“要不我帮你看着火?你和一菲去客厅坐会儿,聊聊天?尝尝关谷带来的进口小点心?” 他试图把心凌支开。
心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:“这…不太好吧?我是来做饭的…”
“哎呀!没什么不好的!” 一菲立刻接收到湘君的信号,不由分说地拉起心凌的手腕(动作比平时温柔了十倍)。
“厨房重地,暂时移交给他们,我们聊我们的!走!让姐给你露一手!教你几招女子防身术!专治各种渣男…呃…强身健体!” 她生硬地转了个弯。
看着一菲“簇拥”着(更像是架着)心凌走向客厅,湘君倚在厨房门框上,长长舒了一口气,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。
他戳了戳旁边还在震惊余波中的羽墨,小声问道:“羽墨,你现在…怎么看这位‘传统女孩’?”
羽墨的目光追随着心凌的背影,神情复杂:“抛开她那惊世骇俗的‘理想’不谈…单看她现在和一菲说说笑笑的样子…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,“我觉得…挺好的。比刚才她一脸圣洁地说要‘做小’的时候…正常多了,也…可爱多了。”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职业病发作,捂着嘴用气声吐槽:“就是…她的衣品和发型…实在是太…太复古了!简直辣眼睛!好好一个小姑娘,穿得跟上世纪八十年代纺织厂女工似的!”
湘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,仿佛找到了知音:“可不是嘛!粉色网格上衣配深蓝牛仔裤…这配色,这款式…要不是悠悠今天莫名其妙把自己cos成了包租婆,心凌这身绝对是今天的‘土味时尚’冠军!”
他吐槽完,又叹了口气,“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。一个昏迷了一年,刚苏醒不久,举目无亲,工作可能都没着落的女孩子…能把自己收拾干净就不错了,哪还有钱和心思去追求时尚?能活着,还能找到关谷,估计就是她最大的动力了。”
“不过还真别说,” 湘君看着客厅里心凌被一菲逗得咯咯直笑的样子,若有所思,“我觉得现在这个会笑会闹的心凌,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。刚才厨房里那个一脸平静说要‘做小’的心凌…太吓人了!年龄感觉比你们…呃…比一些阿姨还大!”
“嗯?” 羽墨立刻捕捉到关键词,不满地眯起眼睛,危险地盯着湘君,“你什么意思?嫌我老?”
“哪有~”
“你的心态!心态比她阳光!比她年轻!” 湘君求生欲瞬间爆棚,赶紧竖起大拇指,“像个小太阳!要继续保持哦!永远十八岁!” 他试图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关。
“哼!” 羽墨嗔怪地锤了湘君胳膊一下,“少来这套!你这意思不还是说我年纪比她大?客观事实无法改变是吧?” 她可没那么好糊弄。
湘君干笑两声,机智地转移话题:“这个嘛…时间的流逝是客观规律…我当然是希望你青春永驻的,可你总不能出生比她早,年龄还比她小吧?这不科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