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浔的黑色SUV猎豹金刚开进车库时，夕阳正把爱情公寓的外墙染成蜜糖色。他推开车门，笔记本电脑在副驾上发出低鸣——后台运行的「社区情绪传播模型」仍在抓取婚礼现场的碎片化数据：曾小贤主持时的声频波动、胡一菲鞋子跺地的振动频率、吕子乔散装英语引发的笑声分贝……这些都被转化成二进制流，在3603室的服务器里织成一张复杂的网络。
“哟，回家处理『人类行为数据』了？”湘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虚拟的白球鞋踩在台阶上，发出没有重量的声响。他倚着门框，发梢还沾着婚礼现场飘落的假花瓣，“刚才合影时，你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七次，属于『社交压力过载』的典型反应。”
林浔没接话，径直推开3603的门。屋内没开灯，所以一如既往地暗，只有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在幽暗中明灭，像某种赛博时代的星轨。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堆满硬盘的书桌上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映出桌面一角那张七人合影的打印件。
湘君变出红笔将他的笑脸圈了起来，旁边写着「人工微笑失败案例」。
【白色背景墙前，林浔面无表情地举起照片，“根据面部识别软件分析，我的颧大肌收缩幅度达到15%，符合『社交场合礼貌性微笑』的标准参数。”湘君从旁边冒出来，手里拿着虚拟的放大镜，“但眼轮匝肌没动，心理学上称为『杜兴微笑缺失』，属于『被迫营业』的铁证。”】
他插上外接硬盘，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。屏幕上立刻跳出三个聊天窗口，置顶的是名为「虚拟生态研究组」的加密论坛。
【论坛对话：2009年3月18日 19:07】
湘水之神： 实测案例：当群体情绪指数超过阈值（本次婚礼现场达到7.3Sd），个体理性决策能力会下降28%。观察样本：男L穿神父袍主持，女c现场偷吃三文鱼。
第一个对话框弹出，Id是「澜语星辰」
澜语星辰：有趣的观察。但群体情绪的「非理性」是否也可能催生创造力？比如新人临时命名「爱情公寓」，这种即兴行为反而构建了社区认同感。
林浔挑眉，指尖在触控板上画了个圈。这个Id的发言风格总是带着一种温和的思辨性，像把手术刀裹在丝绸里。他曾用Ip追踪过，注册地址显示在魔都。
至于更深层的了解，没有那个必要，要是将对方开盒了，就丧失了网络社交最大的神秘感。
湘君凑到屏幕前，虚拟的手指在「澜语星辰」的Id上点了点：“猜她是不是在用语音转文字？每次回复间隔都是12秒，刚好是思考+输入的平均时长。”
第二个对话框弹出，Id为「逻辑引擎」
逻辑引擎：反对「创造力源于非理性」的假设。新人命名行为符合「群体压力下的共识性决策」模型，可参考社会心理学中的「集体叙事构建理论」。建议采集该社区后续三个月的互动数据，验证命名对归属感的实际影响。
林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。这个「逻辑引擎」是目前唯一能跟他在数据模型上硬碰硬的人，发言永远带着学术论文的严谨，Ip地址也是在魔都。
【白色背景墙前，林浔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，“『逻辑引擎』的回复中出现『集体叙事构建理论』，这是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2008年的最新研究成果。她的知识更新速度……很快。”湘君抱臂耸肩，“说不定是个整天面对电脑，泡在互联网上的nerd，跟你一样。”】
向两个网友说了声有事后，林浔转而进行另一项工程。
电脑显示：湘水之神建立「爱情公寓」专属数据库。新增变量：「千金小姐-理工男」互动模型；2.幻想伙伴与现实恋人的容貌重合现象（需进一步心理学验证）。
林浔随即放空大脑与湘君展开对话。
湘君： “容貌重合这一点感觉像荣格的「阿尼玛\/阿尼姆斯」投射。或许可以从「潜意识补偿机制」角度分析——当个体无法正视现实情感时，会将理想形象投射为幻想体。”
林浔：“我觉得可以用「贝叶斯网络」建模。已知条件：吕子乔与陈美嘉有情感纠葛史，幻想伙伴容貌与陈美嘉有98%相似。推测：幻想体是其逃避现实情感的心理防御机制，婚礼现场的混乱可能触发了「防御机制失效」。
林浔脑海里自动回放婚礼上那个穿和服的半透明人影。当吕子乔向陈美嘉单膝下跪时，那个幻想伙伴的身形直接模糊了70%，符合「防御机制失效」的假设。
湘君突然坐在他的书桌上，虚拟的双腿晃荡着：“喂，你有没有发现，你的网友们有些古怪？那个『澜语星辰』可以确认是真人，但『逻辑引擎』……你确定它不是机器人？”
“机器人无法模拟情感投射的细微差异。『逻辑引擎』只是坚持用具体数值，是典型的理科生表达方式。”
说着向两个网友发送了同一段话。
湘水之神： 发现新变量——千金大小姐的「寻宝」行为模式，其世界地图标注点与19世纪探险家路线高度重合，可能涉及其家族史。
他发送完消息，起身去倒水。饮水机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湘君跟在他身后，虚拟的手指划过冰箱上贴着的便签——那是胡一菲写的「今晚煲汤，不准缺席」，旁边用红笔打了个叉，又画了个勉强算笑脸的表情。
“其实你挺喜欢这种『非逻辑』的生活吧？”湘君靠在冰箱上，“不然为什么把合影打印出来？还放在硬盘旁边。”
林浔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水。他承认，当小黑按下快门时，林宛瑜发梢落在他肩膀的瞬间，他的心率确实加快了0.3秒——那不符合任何数据模型，纯粹是视觉神经传递的生物电信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