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点转换到一处远离霍格沃茨的隐秘场所。空气里弥漫着陈旧、潮湿和某种魔药长期挥发的苦涩气味。
没有窗户，光线来自墙壁上几盏冒着黑烟的灯，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墙上。
伏地魔坐在一张高大像是王座的椅子上，椅背由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雕刻而成。他苍白、蛇一般的脸在摇曳的光线下更显诡异，猩红的眼睛半眯着，盯着下方躬身站立的身影。
纳吉尼盘绕在椅子下方，巨大的身躯缓慢地蠕动着，鳞片摩擦地面发出令人不适的沙沙声。
西弗勒斯·斯内普站在离王座几步远的地方，黑色的长袍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。他低着头，姿态恭敬，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，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。
沉默持续着，只有纳吉尼移动的声音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。
终于，伏地魔开口了，声音嘶哑、冰冷，像蛇在滑行。
“西弗勒斯……我忠诚的仆人。”他拖长了每个音节，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，“你带回来了一个……有趣的消息。”
斯内普的头垂得更低了些，“主人，我只是将我所观察到的、以及卢修斯·马尔福近期反常的举动，向您汇报。这其中或许存在某种……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关联。”
“关联？”伏地魔轻声重复，红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，“卢修斯……我慷慨地饶恕了他上一次战争中的动摇和怯懦，允许他保留财富和地位，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？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刺骨的寒意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纳吉尼昂起巨大的头颅，信子嘶嘶作响。
“黑魔标记……消失了？”伏地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，“不是模糊，而是……消失了。彻底切断了与我的联系。告诉我，西弗勒斯，除了死亡，还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一点？”
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，“据我所知，主人，黑魔标记……理论上……确实无法被外力抹除，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施法者本人死亡。”伏地魔接过了他的话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暴戾和一丝极深的疑虑，“但我还活着，西弗勒斯。我就在这里。”
他缓缓从骨椅上站起身，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。他走向斯内普，步伐缓慢而充满压迫感。
“那么，解释只有一个。有人……找到了某种方法，某种我们未知的、强大的魔法，干涉了黑魔标记的本质。”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斯内普，“而卢修斯，他投靠了这个人。或者说……这个势力。”
斯内普保持着躬身的姿势，声音平稳，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：“主人，卢修斯的行为确实可疑。他在魔法部的动向，与福吉的疏远，都指向他可能在寻找新的……依靠。但能够抹除黑魔标记的魔法……这超出了常规魔法的范畴。或许与古代魔法，或者某些……禁忌的领域有关。”
“邓布利多。”伏地魔几乎是立刻吐出了这个名字，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，“那个老疯子！他一直热衷于挖掘那些被遗忘的、危险的古老魔法！一定是他！他找到了方法，用这个作为筹码，诱惑了卢修斯那个叛徒！向我示威！”
他的怒火仿佛实质般在房间里燃烧。油灯的火焰剧烈地晃动起来。
“但是……为什么是卢修斯？”伏地魔突然又停了下来，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，“为什么不是别人？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除卢修斯的标记？只是为了拉拢一个马尔福？”
他猛地转向斯内普：“西弗勒斯！你在霍格沃茨！那个男孩……哈利·波特！他和德拉科·马尔福走得很近，是不是？”
斯内普的心脏猛地一沉，但他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，“是的，主人。波特与德拉科·马尔福关系密切，这在斯莱特林内部是公开的事实。”
“关系密切……”伏地魔咀嚼着这个词，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，“多么有趣。邓布利多的黄金男孩和食死徒的儿子……邓布利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？通过控制德拉科来影响卢修斯？还是……这一切根本就是邓布利多和卢修斯演的一出戏？一个假装叛变，一个假装接纳？”
他的思维快速跳跃着，多疑的本性让他无法相信任何简单的解释。
“卢修斯身上的标记……真的完全消失了吗？”伏地魔突然问道，声音低沉而危险。
斯内普抬起头，迎上那双猩红的眼睛：“我无法直接确认，主人。但我安插在魔法部的人，以及一些与马尔福家有来往的家族旁系，都隐约听到了类似的传闻。卢修斯近期出席某些纯血家族的私人聚会时，曾‘不经意’地展示过他的左前臂……上面确实没有任何印记。这消息正在小范围内秘密流传。”
伏地魔死死地盯着斯内普，仿佛要穿透他的大脑，读取他最真实的想法。斯内普强迫自己放松大脑封闭术的屏障，只留下表层那些符合他“双面间谍”身份的、混杂着恐惧、忠诚与不确定性的思绪。
漫长的几秒钟过去。
伏地魔猛地挥了一下手，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了旁边的石壁，留下几道深深的裂痕。
“查！”他咆哮道，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，“给我查清楚！邓布利多到底掌握了什么？卢修斯是否真的彻底背叛！还有那个男孩……哈利·波特！我要知道他的一切！他和马尔福家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！”
“是，主人。”斯内普躬身应道。
“你回去吧，西弗勒斯。”伏地魔背过身，声音恢复了冰冷，但其中的暴戾并未消散，“继续监视霍格沃茨，监视邓布利多，还有那个男孩。有任何异常，立刻向我汇报。”
“遵命，主人。”
斯内普再次躬身，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，直到退出房间，关上那扇沉重布满污垢的木门。
门内，传来伏地魔压抑着怒火的低吼，以及某种东西被砸碎的声响。
斯内普站在门外漆黑的走廊里，深吸了一口冰冷、污浊的空气。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伏地魔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引向了邓布利多。这为波特和卢修斯争取了更多的时间。
但他知道，伏地魔的多疑不会就此停止。黑魔印记被清除这件事本身，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，激起的涟漪将会不断扩大。
危险，正在迫近。
他拉紧黑袍，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