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劈开晨雾，洒在云欢一行人的旌旗上。“北辰王” 三字绣在素色旗帜中央，旁缀银线紫薇花纹，在风里舒展如活。队伍行至距京都百里的城镇时，镇口已挤满了百姓，老的拄着拐杖，小的被抱在怀里，手里捧着粗粮、草药、干净的麻布，见队伍靠近，纷纷涌上前。
“是北辰王！真的是紫薇圣女转世的北辰王！” 人群里有人高喊，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。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老妇人挤到马前，手里捧着一小袋晒干的红薯干，颤巍巍递向云欢：“王上，这是老婆子家自己晒的红薯，您尝尝吧。当年巫族的巫医救过我家孙儿的命，太子殿下还帮咱们清过盗匪，如今您回来，老婆子虽老，也想帮衬一把！”
云欢翻身下马，亲手接过红薯干，指尖触到老妇人粗糙的手，心里一暖：“多谢老人家，这份心意我收下了。待平定内乱，定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。”
队伍继续前行，沿途的村镇皆是如此。有的百姓自发引路；有的猎户送来风干的肉脯；连路边的孩童都围着队伍跑，唱着 “北辰出，妖后除，天下安” 的紫薇谣，声音清脆，在田野间回荡。
云澈勒马与云欢并行，看着眼前的景象，眼底泛起欣慰：“百姓心里有杆秤，谁对他们好，谁害他们苦，都记得清楚。当年大哥在南边儿赈灾，巫族在各州行医，这些情分，百姓都记得的。”
龙辉跟在身后，望着拥护的百姓，握紧了腰间的刀：“有民心在，咱们就算兵力不如京畿卫，也能赢！”
苍风策马走在队伍左侧，看着沿途自发聚集的百姓，不禁感慨：“先帝当年说‘得民心者得天下’，如今看来，北辰王正是天命所归。”
与这热闹的景象相反，京都城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死寂。市集上的摊位比往日少了大半，剩下的摊主也无精打采，盐铺门口贴着新的告示 —— 盐税再涨三成，百姓围着告示议论纷纷，脸上满是愁苦。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！前阵子涨粮税，现在又涨盐税，皇后娘娘是想把咱们逼死吗？” 一个穿短打的汉子低声抱怨，话刚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拉了拉袖子，示意他别多言。 街角的巷子里，林时依派来的暗探正盯着市集，稍有不满言论，便会被抓去问罪。
勤政殿内，早朝的钟声已响过许久，殿内却只站着寥寥数人 —— 徐寒卿、兵部尚书（林时依举荐）、还有两个依附林时依的世家子弟。其余的空位上，看着大殿居然有点空旷之感，龙椅前桌案上“辞官归乡” 的奏折，无人理会。
云昭坐在龙椅上，看着空荡荡的朝堂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，眼底满是失神。昨日又有两位老臣递了辞官折，其中还有当年辅佐他登基的礼部尚书，如今竟也投奔了云欢。他想起几个月前，朝堂上还人声鼎沸，如今却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，一股绝望涌上心头。
“陛下，” 徐寒卿上前一步，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，“京畿卫戍军已在城外布防，雪国也派了五百骑兵支援，定能守住京都，拦住逆党！”
云昭却像是没听见，喃喃自语：“为什么…… 为什么都要反朕？朕做错了什么？” 他想起父皇临终前的眼神，想起云曦在黑松岭的最后一刻，想起云欢小时候喊他 “二哥” 的模样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疼得喘不过气。
“陛下！” 林时依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，她抱着襁褓中的幼子，快步走进殿内，将孩子递到云昭面前，“您看看他！看看我们的孩子，若是云欢打进宫来，您觉得她会放过咱们的孩子吗？”
云昭的目光落在襁褓上，孩子睡得正香，小嘴巴微微张着，眉眼间依稀有他的影子。他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
“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！” 林时依的声音带着冷意，“云欢有民心，有狼族、北境的支持，可咱们有京都的城防，有雪国的援军！您是大云的皇帝，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，若是连您都崩溃了，咱们母子，还有这大云的江山，就真的完了！”
她俯下身，凑到云昭耳边：“您别忘了我们还有雪国的后援！而且，你若现下心软了，你父皇的死，云曦的死，都要跟你清算。你是皇帝！他们现在是谋反，你还恍恍惚惚不知所谓！”
云昭的身体猛地一震，林时依的话像一把刀，刺破了他最后的侥幸。他看着怀里的孩子，又想起林时依的狠戾，想起城外云欢浩浩荡荡的队伍，眼底的失神渐渐被恐惧取代，随后又燃起一丝微弱却决绝的光 —— 他不能输，至少为了他的儿子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嬷嬷，站起身，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，带着久违的坚定：“传朕旨意，京畿卫戍军统领谦木，加封为镇国将军，将叛军尽数剿灭！雪国援军，由兵部尚书统领，驻守西城门，不得有误！”
“遵旨！” 徐寒卿等人连忙躬身应道，看着云昭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。
林时依看着云昭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—— 她就知道，孩子，永远是云昭的软肋。只要他还愿意抵抗，他们就还有机会。
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，落在空荡荡的朝堂上，照亮了满地的灰尘。云昭站在龙椅前，望着殿外的天空，心里清楚，这场对决，要么生，要么死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