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击舰像一把无声的匕首,切入伪装货船的能量护盾薄弱处。对接通道刺入敌舰外壳的瞬间,警报才开始凄厉嘶鸣——太迟了。
白砚翎第一个冲进通道,他甚至没等压力完全平衡就炸开了内层舱门。爆破的火光中,他看见第一条走廊里涌来的守卫,黑色战斗服,帝国制式步枪。
他没有任何停顿。
左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反握,右手拔出改良型高斯手枪。第一个守卫举枪瞄准的瞬间,白砚翎已经滑步切入对方射击死角,匕首自下而上刺入下颌,穿透大脑。拔刀时带出的血溅在面罩上,他甩头甩开血珠,枪口转向第二个目标——两发点射,一发心脏,一发眉心。
第三个守卫想要退回掩体,白砚翎将匕首掷出,精准钉入对方眼眶。尸体倒下时,他已经捡起地上的步枪,边前进边扫射,压制拐角处的火力点。
“左翼清空。”他在通讯里说,声音平静得像在报告天气,“猎犬,右翼交给你。墨影,找到舰船结构图了吗?”
“正在破解……有了!囚禁区在c层,需要穿过主控区和三个防御节点。”墨影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,“守卫数量……三十七个。还有四台自动炮台。”
“炮台交给我。”星辉的声音插进来,“我能干扰它们的火控系统,最多十五秒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白砚翎换上新弹匣,“白玉?”
“感应到了。”白玉的声音很轻,带着某种痛苦的共鸣,“哥在……c-7区域。状态很糟。他们在用神经频率攻击……白砚翎,快点。”
白砚翎的眼睛在头盔后面完全变成兽瞳。琥珀色的竖瞳收缩,锁定前方走廊尽头正在关闭的隔离门。
他冲了过去。
不是跑,是冲刺,四肢着地的兽化冲刺。军靴在金属地板上刮出火花,在隔离门闭合到只剩二十厘米缝隙的瞬间,他侧身滑铲挤了进去。起身时,面前是六个举枪的守卫。
白砚翎笑了。那是狼在撕咬猎物前的笑。
他丢掉了步枪。
兽化不完全——他控制着,只让指甲变长变利,牙齿尖锐,眼睛燃烧。因为完全兽化会失去理智,而他现在需要清醒的愤怒。
第一个守卫的喉咙被利爪撕开。第二个的胸膛被贯穿。第三个试图用枪托砸他,被他抓住手臂,反向折断,然后用那截断骨刺进了第四个的眼睛。第五个和第六个同时开枪,子弹擦过他肩膀和大腿,带走皮肉,但他感觉不到痛。
他扑倒了第五个,牙齿咬断颈动脉。第六个转身想逃,被白砚翎掷出的断骨从后心钉入。
走廊里弥漫着血腥味。白砚翎站起来,舔了舔嘴角的血——别人的血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,利爪正在缓缓收回。深呼吸,控制呼吸,保持清醒。
“第二个节点清除。”他说,声音有些沙哑,“继续。”
猎犬那边传来爆炸声:“右翼搞定了!墨影,下一段路!”
“直走五十米,左转,进入主控区。”墨影急促地说,“星辉准备干扰炮台,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前方通道两侧的自动炮台突然转动失灵,枪口无意义地乱转。白砚翎冲过去,从背包里取出磁性炸药贴在炮台底座。跑到安全距离时按下引爆器,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。
主控区的门是加厚的防爆门,正在关闭。白砚翎直接从尚未闭合的门缝里滚进去,起身时看见了控制台前的军官——正是那个学者。
“你——”学者脸色惨白,伸手去按桌上的紧急按钮。
白砚翎的匕首飞了过去,钉穿那只手,把它钉在控制台上。学者的惨叫中,白砚翎走到他面前。
“c-7。”白砚翎说,声音低得像耳语,“开门。”
“你、你知道这里是陷阱……”学者忍着痛说,“整艘船都布满了——”
白砚翎拔出匕首,学者再次惨叫。然后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。
“开门。或者我切开你的喉咙,自己找开关。”
学者颤抖着用没受伤的手在控制台上输入密码。c层的隔离门缓缓打开。
白砚翎一拳打晕学者,转身冲向打开的通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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囚室里,白羽正在倒数。
这是他在审讯间隙养成的习惯——用数心跳来计算时间。他数到一万三千五百下时,外面传来第一声爆炸。
然后是枪声,惨叫声,更多的爆炸声。
他知道是谁来了。
但他没有高兴,只有恐惧。因为他听见了白砚翎的战斗方式——那种野兽般的、不计代价的狂暴。这艘船是陷阱,他知道,学者告诉过他。每一层甲板都布满了感应炸药,每一个拐角都可能藏着伏兵。
“兄弟们,”他对同囚室的几个士兵说,“准备。”
“准备什么?”老兵问。
“准备逃。”白羽挣扎着坐起来,“或者准备死。”
脚步声在走廊里快速接近。不是守卫那种整齐的步伐,是单个的、迅猛的、带着怒火的脚步声。
囚室的门被暴力砸开——不是用工具,是用拳头,金属门板向内凹陷变形。白砚翎站在门口,浑身是血,有些是自己的,大部分是别人的。他的作战服破了多处,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流血,但他像感觉不到一样。
琥珀色的眼睛扫过囚室,锁定在白羽身上。
白羽和他对视,想说“你受伤了”,想说“这是陷阱”,想说“快走”。
但白砚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三步跨到面前,抓住他颈间的项圈——能量抑制器。利爪嵌入金属接缝,猛地发力,项圈像纸一样被撕开。然后抓住手腕的磁力拘束具,同样暴力拆解。
整个过程白砚翎一言不发,只是呼吸粗重,眼睛死死盯着白羽,像在确认他是真实的。
拘束具全部解除的瞬间,白砚翎一把将白羽拉进怀里,吻了上去。
那不是温柔的吻,甚至不是欲望的吻。那是愤怒的、后怕的、劫后余生的宣泄。白砚翎的牙齿磕破了白羽的嘴唇,血腥味在两人唇间弥漫。他的手按在白羽后颈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另一只手紧紧箍着他的腰,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。
白羽没有反抗。他伸手搂住白砚翎的脖子,回应这个粗暴的吻。他能尝到对方嘴里的血和硝烟味,能感觉到那具身体在微微发抖——不是虚弱,是情绪失控的颤抖。
同囚室的士兵们别开脸。走廊里,赶来的猎犬和墨影停下脚步。
这个吻持续了很久。直到白砚翎的颤抖渐渐平息,他才松开一点点,额头抵着白羽的额头,喘息着说:
“你他妈……吓死我了。”
白羽看着他,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污:“你受伤了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白砚翎摸到他后脑的肿块,眼神又变得危险,“他们打你了。”
“审讯而已。”白羽轻描淡写,“你来了,就够了。”
“不够。”白砚翎脱下自己的战术背心,撕下内衬的应急止血绷带,草草缠住白羽手腕被拘束具磨破的伤口,“我要拆了这艘船,杀了所有人,然后——”
警报突然变了调。从入侵警报变成自毁警报。
“检测到核心反应堆超载。”机械女声在走廊回荡,“自毁程序启动。倒计时:五分钟。”
学者没说谎。这确实是个陷阱——如果抓不住白砚翎,就炸死所有人。
“妈的!”猎犬大骂,“墨影!”
“在破解!但系统被物理锁定了!”墨影的声音急促,“必须手动关闭反应堆,在b层主引擎室!”
白砚翎看向白羽:“能走吗?”
白羽点头,虽然脚步有些虚浮。老兵和另外两个士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来:“我们也去帮忙!”
“不。”白砚翎摇头,“猎犬,带他们去突击舰。墨影,星辉,协助撤离。主引擎室我一个人去。”
“你疯了?!”猎犬瞪大眼睛,“那地方现在肯定全是守卫!”
“所以你们别去。”白砚翎检查了一下所剩不多的弹药,“带他走。”
他看着白羽,眼神突然变得温柔:“这次听我的,好吗?”
白羽握住他的手:“一起去。”
“白羽——”
“我是你的指挥官,记得吗?”白羽捡起地上一个守卫的步枪,检查弹药,“而且你受伤了,需要掩护。”
白砚翎盯着他看了三秒,最后妥协:“跟紧我。”
“一直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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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层主引擎室的门前有八个守卫,还有一台重型机甲。白砚翎和白羽躲在拐角后,快速制定战术。
“我吸引火力,你绕后破坏机甲的能量管线。”白砚翎说,“然后我们冲进去。”
“你的伤——”
“不碍事。”白砚翎已经冲了出去。
他吸引了大半火力,子弹在身周呼啸。白羽深吸一口气,从另一侧悄声移动,利用管道和设备的阴影接近机甲。他能看见机甲背部裸露的能量传输管——设计缺陷,帝国的机械总是重火力轻防护。
他等了一个时机。当机甲转向白砚翎,准备发射火箭弹的瞬间,白羽跃起,将步枪的刺刀狠狠刺入传输管。
能量泄漏的蓝色电弧炸开,机甲抽搐着倒下。白羽落地翻滚,起身时开枪击倒最近的守卫。
白砚翎已经解决了其他守卫,浑身又添新伤,但动作依然迅猛。两人冲进主引擎室。
巨大的反应堆核心在房间中央脉动,控制台上倒计时显示:01:47。
“关闭程序被锁死了!”白羽快速操作控制台,“需要双重验证——舰长和工程师的生物密钥!”
白砚翎环顾四周,看到墙上挂着的紧急关闭装置——一个老式的手动拉杆,旁边写着:“极端情况下使用。会导致反应堆永久损坏。”
“那就用极端的办法。”他走向拉杆。
“等等!”白羽拉住他,“这艘船还在跃迁状态,强行关闭反应堆可能引发空间扭曲——”
“留在这里肯定死。”白砚翎握住拉杆,看向白羽,“相信我吗?”
白羽看着他的眼睛,然后点头:“相信。”
白砚翎用力拉下拉杆。
反应堆发出痛苦的尖啸,光芒急剧暗淡。整艘船剧烈震动,重力系统失效。白羽感到身体变轻,下一秒,白砚翎抓住他,用安全绳将两人绑在一起。
“抱紧我!”白砚翎大喊。
空间开始扭曲。引擎室墙壁像融化的蜡烛般变形,光线被拉成诡异的弧线。白羽紧紧抱着白砚翎,把脸埋在他颈间。
他听见白砚翎的心跳,很快,但很稳。
“对不起。”白羽忽然说。
“什么?”
“之前说的那些话……对不起。”白羽的声音很轻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我只是……太害怕失去你了。”
白砚翎收紧了手臂:“我知道。我也是。所以我才来。”
“以后……”
“以后吵架可以,”白砚翎打断他,“但不准说分手。不准一个人躲起来哭。不准再被绑架。”
白羽笑了:“成交。”
扭曲达到顶峰,然后突然停止。
应急重力系统重启,两人摔在地上。白砚翎护着白羽,自己垫在下面。
四周安静了。反应堆完全停转,只有应急灯还在闪烁。自毁程序中止了。
白砚翎翻身,把白羽压在身下,再次吻了上去。这次温柔多了,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失而复得的珍重。
“回家吧。”分开时,白砚翎轻声说,“妈还在等我们喝汤。”
白羽点头,然后昏了过去——失血、脱水、精神折磨,身体终于撑到了极限。
白砚翎抱起他,走向撤离点。走廊里,猎犬和墨影正带人清理残敌。
“反应堆搞定了?”猎犬问。
“嗯。”白砚翎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人,“走吧。这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。”
突击舰驶离时,伪装的货船开始解体,像在星空中绽开一朵沉默的烟花。
舰舱里,白砚翎守着医疗床上的白羽,一遍遍擦拭他脸上的污迹。星辉在处理他的伤口,白玉握着他的手。
“他会没事的。”白玉说,“只是需要休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白砚翎握住白羽的手,拇指摩挲着那枚星尘腕饰,“我只是……需要确认。”
窗外,地球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
蓝白相间的星球,像母亲的怀抱。
等待着伤痕累累的孩子们。
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