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姜之瑶点头，虽然她从未见过实物，却是在季崇礼的书房里，见过绘制的图。
“你可知道，那东西在哪里？”
姜明渊问道，“那东西，你又是如何知晓的？”
姜之瑶扯了扯唇角，“我虽然没见过实物，却也知道，那东西能决定父亲的生死，所以，父亲信了吗？”
“此事，除了你还有谁知道？姜棠可知道？”
姜明渊垂眼，话说的有多平静，目光就有多冰冷。
姜之瑶冷笑，“她也配，我如何会跟她说，让她取代她我得到你的信任吗？”
姜明渊眯着眼睛，把她脸上的阴狠的神情尽收眼底，按照姜之瑶的性子，这件事定然不会告知旁人，定要捏在自己手里，成为要挟的筹码。
姜棠没有藏拙以后，他才看清了，姜之瑶到底是有多蠢。
屋内倏地一静，只剩下外面走廊里传来的零碎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又渐渐远去，还有姜之瑶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半晌，姜明渊起身，朝着外面站着的东荣使了个眼色。
姜之瑶瞳孔骤然一缩，猛地朝门口望去。
再看姜明渊，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了片刻，便缓缓抬脚，朝着外面走去。
瞬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，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，不可置信的望向那背影，“父亲，你这是何意？”
姜明渊的脚步一顿，并未回神，只是冷笑了一声，“当然是，说到做到。”
下一瞬，东荣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，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婆子。
“来……嘶。”
姜之瑶脸色骤变，张口便要唤人。
话音未落，东荣的手却是捏住了她的下颚，两个婆子也连忙上前，一左一右地按着她的手臂。
“父亲……你怎么可以……你就不怕我还知道些什么……唔。”
姜之瑶扭头咬了东荣的手指，短暂地挣开了钳制，冲着姜明渊的背影喊道
姜明渊脸色阴沉，半晌才缓缓张口，“都不重要了，疯子的话，谁会当真？”
说罢，头也不回地出了驿馆。
声音虽然低，但是姜之瑶还是听清了，整个人身子忍不住的发颤抖，眼底恐惧的神色渐渐变成了愤怒，最后成了绝望。
有那么一瞬，她望着姜明渊的背影，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，而且错的非常离谱。
在看到姜明渊出现在医馆时，姜之瑶甚至还以为他有求于她，她竟然还心存幻想，觉得自己可以要挟他，换来依仗……可直到她被东荣掐住的这一刻，姜之瑶才恍然共情了上一世的姜棠，恐惧和无助……
原来，上一世的姜棠不是不反抗，是反抗不了，当权势如乌云压顶，当生路被彻底堵死，再烈的性子、再狠的挣扎，到最后都成了徒劳，命便贱如蝼蚁，连喘息都由不得自己。
此刻的姜之瑶，正活生生重演着这般绝望。
东荣的手像铁钳似的，死死捂着姜之瑶的嘴巴，指腹用力掐进她的脸颊肉里，让她连一丝呼救的气息都透不出来。
姜之瑶的眼睛瞪得通红，泪水顺着眼角滚落，身体剧烈地挣扎着，却怎么也挣不开东荣的桎梏。东荣侧过头，朝着两个候在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婆子立刻上前，一左一右按住姜之瑶的肩膀和手臂，粗糙的手指用力掰她的下巴。
姜之瑶的牙关咬得死紧，牙龈都渗出了血丝，可在三人的合力下，嘴巴还是被硬生生掰开，嘴角被扯得生疼，像是要裂开一般。
东荣端着药碗，碗沿直接抵在姜之瑶的牙齿上，手腕用力一倾，苦涩黑浓的药汁便顺着她的嘴角、喉咙，蛮横地灌了进去。
药汁又苦又涩，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，呛得姜之瑶剧烈咳嗽，眼泪、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。
直到碗里的药汁一滴不剩地灌进她的肚子里，才松开手。
姜之瑶瘫在它榻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喉咙里还残留着药汁的苦涩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，
哭着哭着她突然笑了，真讽刺。
上一世，她也是这样灌姜棠毒药的，根本就是一模一样。
真好，风水轮流转，这辈子轮到她了。
东荣见药已经灌完，又在屋内等了半炷香的时辰，才带着两个婆子转身走了。
就在这时，姜之瑶的婢女推门进来，匆匆跑到榻前，小声道，“夫人。”
姜之瑶一惊，连忙转过头，见婢女站在床榻边，而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痛并未袭来，甚至也没有大口吐血的征兆……
难不成，她理解错了？
姜明渊没想过杀她？
姜之瑶想要婢女扶她起来，张了张嘴，可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，只有微弱的气流从唇间溢出，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。
姜之瑶神色骤变，竟是瞬间提起了一股气力，忽地甩开身边婢女的手，强撑着坐在了起来。
又试了几次，即便是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，依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……
姜明渊竟然堵哑了她！！
伴随着失声的症状，姜之瑶喉咙里那股苦涩突然被一股陌生的甜腥取代，像是有温热的液体正从喉头往上涌，烧得她喉咙发疼。
“唔……”
她想按住喉咙，可手还没碰到脖颈，一口暗红的血猛地从她唇间喷了出来，溅在身前的锦裙上，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残花，触目惊心。
眼前的模糊越来越严重，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滑。跌回榻上，直到这一刻，她才真的反应过来，姜明渊那句，生不如死，是什么意思。
姜明渊不仅要堵上她的嘴，断了她求救的路，还要一点点摧垮她的身体，让她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，连死去都成了奢望。
女婢怔怔地望着她，眼见她快要跌下床榻，快步走过去，一把扶住她，“……夫人，奴婢为您更衣？”
姜之瑶蓦地瞪大了眼，试图看清婢女的脸，更衣？不是应该替她请大夫？
她张了张嘴，想问她是谁的人，未等她得到答案，头一歪，整个人晕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