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,小西猩红的双眼聚焦在他身上,那目光中没有丝毫熟悉,只有纯粹的野兽般的凶残和一种…被强行激发的杀戮欲望。
白九尘下意识伸出手,想要像过去那样抚摸它,安慰它。
“吼——!”小西发出一声不似以往的嘶吼,猛地朝白九尘扑来!
白九尘心中警铃瞬间疯狂大作,在小西布满利齿的大口即将咬到他手臂的千钧一发之际,他猛地向后缩回!
砰!
锁链瞬间绷直,将狂化的小西死死拉住,让它无法再前进一分!它疯狂地挣扎着,嘶吼着,利爪在空中挥舞,带起阵阵腥风。
白九尘踉跄着后退几步,瘫坐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伙伴,看着它那完全失去理智的疯狂模样,眼泪,在不经意间,已顺着脏污的脸颊,缓缓滑落。
“小西…你到底…经历了什么啊…”
他沙哑地低语着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迷茫。
白九尘的瞳孔中倒映着小西狰狞扭曲的模样,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心脏。
他猛地转身,对着那两头看戏的异兽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喝:“你们到底对小西做了什么?!”
那头章鱼异兽漫不经心地摊开触手,语气带着无所谓:
“没什么,我们只是把它变回了它原本该有的样子而已。看看现在的小西,多么完美!暴虐、强大,最关键的是,它现在散发着的,是我们海兽一族最纯净、最高贵的气息!桀桀桀!”
“你放屁!”白九尘怒骂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,“这不可能!小西它…它是一头向往和平的异兽!它和你们不一样!”
“和平?哈哈哈——”
另一头异兽发出刺耳的嘲笑,“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沧云人啊!那么,作为它最好的‘朋友’,你就再好好看看,你这位老朋友现在的真实模样吧!”
白九尘倔强地摇头,他不相信!
他不相信共同度过的那些岁月、那份刻骨铭心的信任会被如此轻易地抹去。小西一定是被逼迫的,即使外表和气息改变了,但它内心深处那个善良的伙伴一定还在,它只是…暂时迷失了。
“小西…”
白九尘压下心中的恐惧,努力让声音变得柔和。
他一步步缓缓靠近,目光紧紧锁住那双猩红的眸子,“你听得见我吗?是我,九尘…”
或许是锁链的疼痛让它暂时停止了无谓的挣扎,或许是那熟悉的声音穿透了狂乱的迷雾,小西狂暴的动作微微一滞。
白九尘见有反应,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,他开始低声诉说,诉说着他们的过往。
“小西,你还记得吗,当初那个被冲到在海岸上奄奄一息的孩童......”
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了一步,继续低声诉说起他们的过往。
从那个他被海浪冲上岸边、奄奄一息,被幼小的它拖回洞穴的黄昏;到两人一起在海边练习剑法与控水,互相扶持成长的日日夜夜;再到一起偷摘果园的水果被追得满山跑,一起在星空下分享偷偷藏起来的零食……
那些充满欢笑、信任与温暖的记忆,如同涓涓细流,在这阴冷残酷的牢房中缓缓流淌。
漫长的诉说中,小西眼中的猩红似乎真的褪去了一丝,流露出片刻的茫然与挣扎。它抬起爪子,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,发出压抑的嘶鸣。
白九尘心中一喜,以为希望就在眼前,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一步,想要伸手去触摸它,用行动给予它力量。
“小西,别怕,我会带你离…”
然而,话音未落,异变陡生!
“嗷——!!!”
小西猛地抬起头,眼中的清明被更深的狂乱吞噬,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,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,再次朝着白九尘猛扑过来!
“小心!”外面的两头异兽吓得瞬间起身。
白九尘反应极快,步法本能地向后急退,但小西的速度更快,锋利的爪子带着腥风,终究还是划过了他的手臂!
嘶——!
皮肉被撕裂,鲜血瞬间涌出,染红了他的衣袖。
“咳咳…”白九尘踉跄站定,随后闷哼一声,喉头一甜,咳出些许血沫。
但他强忍着剧痛,急忙喊道:“我没事!小西,这点小伤不碍事...”
看到白九尘手臂上淋漓的鲜血,小西扑杀的动作猛地僵住,它猩红的瞳孔剧烈收缩,仿佛被那抹刺眼的红色烫伤。
它不再攻击,而是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哀嚎,双爪抱头,巨大的身躯因内心的挣扎而剧烈颤抖,浑浊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它眼中滚落。
它开始一步步向后退缩,蜷缩到牢笼的角落,不敢再靠近白九尘,仿佛害怕自己会再次伤害到他。
外面的两头异兽见状,这才松了口气,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,显然也害怕这个珍贵的祭品出意外。
白九尘心中酸楚,不顾手臂的伤痛,还想再开口呼唤。
就在这时,小西抬起头,嘴唇艰难地翕动着,发出了极其沙哑、模糊,却清晰可辨的两个字:
“九…尘…”
白九尘浑身一震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小西!你…你能说话了?!”巨大的惊喜冲刷着他的心灵。
然而,小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:“快…走……”
它的声音微弱,却充满了急迫,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,传递着无比清晰的警告。
快走?白九尘一愣,随即,他清晰地感受到,小西身上那股混乱而恐怖的能量正在急剧攀升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“不好!”白九尘脸色大变,顾不上多想,步法全力施展,向牢笼入口处暴退。
几乎在他后撤的同时,小西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猩红淹没!
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彻底失去了理智,疯狂地扑杀而来!这一次,它的目标不仅仅是白九尘,而是束缚它的一切!
“吼——!”
锁链被它狂暴的力量扯得哐当作响,那铭刻着符文的特殊锁链,竟然在它疯狂的撕扯下,发出了不堪重负的“咯吱”声,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!
“不好!”外面的异兽也发现了异常,它惊恐道:“它不会要失控了吧?!”
“不可能!这锁链可是领主大人亲自加持的!”另一头异兽嘴上说着不可能,声音却带着颤抖。
“可是…可是那裂纹在变大!怎么办?这人不能死啊!快进去救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