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苏鹤寒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胸闷中醒来。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,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。
“我……我没死?”
他挣扎着坐起身,感受着体内隐隐作痛的内伤,脑海中一片混乱。
他只记得昨晚在金队长出手拦截领主后,自己看到了城墙上的援军,然后……后颈一痛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“九尘...吴兄...小西!”他猛地想起昨晚的战友,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。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,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,直奔他父亲的书房。
嘭!他推开书房的门,脸色苍白,声音嘶哑:“爹!爹!昨晚……”
端坐在书桌后的苏家主抬起头,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疲惫,他叹了口气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将手中紧握着的几份资料,递给了苏鹤寒:
“你先看看这个吧。”
苏鹤寒颤抖着双手接过报告,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。那是岛主府出具的初步调查报告,上面冰冷地写着昨夜北岛城外发生的恶性袭击事件。
护卫队金队长及其三名队员英勇殉职,苏鹤寒公子力战受伤,白九尘及其友人吴名、异兽小西,不幸被掳,下落不明,疑似已遭不测……
噗通……苏鹤寒双腿一软,直接瘫坐在地上,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。
他感觉天仿佛都塌了下来,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呢喃着,声音细若游丝,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……九尘、小西、吴兄……他们……都被……难道连金队长……都打不过对方吗……”
苏家主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,眼中满是心疼,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。
他走上前,扶起苏鹤寒,让他坐在椅子上,沉声道:“寒儿,冷静点。这件事……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严重得多。现在,把你昨晚经历的一切,从头到尾,仔仔细细地告诉我,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。”
苏鹤寒抬起头,看着父亲严肃的脸,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,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昨晚的引蛇出洞计划,以及那场最终演变为绝望陷阱的战斗。
而他所不知道的是,他遗漏了最关键,也最致命的一个细节......
冰冷,窒息,黑暗。
这是江念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。
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死亡虚无,而是一片昏沉沉的、泛着幽蓝微光的陌生环境。
他没有触发死亡回溯,这意味着他之前并未真正死亡,而是在昏迷中被带到了这里。
他看了看周围,发现周围是粗糙的、布满了滑腻苔藓的岩石墙壁,只有一面是粗壮的栏杆,墙壁高处则是一个狭小的、类似窗口的地方,透进来一丝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蓝色幽光,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。
这是一个由某种类似珊瑚和岩石材质构成的牢房。
他动了动,发现自己双手被一副冰冷的金属镣铐锁在身后,镣铐上刻着复杂的符文,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的经脉和丹田——正是人类炼制的法宝“缚灵锁”。
他尝试调动体内的灵力,果然,丹田如同被一块巨石堵住,灵力如同死水,根本无法运转分毫,孤鸿刀也早已不见踪影。
此刻的他,无法调动丝毫灵力,与普通人无异。
“呃……”旁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。
江念侧头看去,只见隔壁同样狭小的牢房里,白九尘也悠悠转醒,他同样被缚灵锁反绑着双手,正迷茫地环顾四周。
“我……我这是在哪?”白九尘迷糊地环顾四周,脸上写满了茫然。
当他看到隔壁牢房的江念时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扒着栏杆,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:
“无名兄!无名兄!你没事吧?这里是什么地方?我们怎么会在这里?小西呢?!”
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豆子般蹦出来,可惜江念无法回答,只能对他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也不清楚,同时自己也艰难地挪动身体,靠着冰冷的墙壁坐起,仔细打量周围。
白九尘这才注意到,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人。借着那微弱的蓝光,他能看到对面和更远处的牢房里,也隐约关押着一些人影。
放眼望去,这是一条幽深的水下走廊,两旁是一个个类似的独立牢房,里面关押着的,赫然都是人类,有男有女,看起来都颇为年轻,而且从他们身上残留的、被缚灵锁压制后依旧隐约可辨的气息来看,几乎都是水属性的修炼者。
他们大多神情萎靡,眼神麻木或带着恐惧,如同待宰的羔羊。
“这些……难道都是北岛失踪的人?”
白九尘倒吸一口凉气,低声呢喃,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。
就在这时,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、似乎是某种巨型贝壳打造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。
两个身影走了进来。那是两头外形类似直立行走的深海怪鱼,身上覆盖着暗色的鳞片,鱼头上巨大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绿光,嘴巴开合间露出细密的尖牙,手中端着两个像是用海藻编织成的篮子,里面装着一些颜色奇怪、类似糊状物的东西。
它们的气息大约在进阶水准,保持着兽身,无法化形。
这两头深海鱼兽沿着走廊,开始给每个牢房分发食物。它们动作粗暴,将盛着糊状物的贝壳碗随意扔进牢房,如同喂养牲畜。
当它们走到白九尘的牢房前时,白九尘立刻抓住机会,隔着栏杆急切地问道:“喂!你们是什么东西?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!”
其中一头深海鱼兽停下动作,巨大的鱼眼冷漠地瞥了白九尘一眼,发出沙哑难听、如同摩擦礁石般的声音:“无知的人类,这里是海底深渊。”
“海底深渊?”
白九尘仔细思索,在他的认知里,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。
另一头鱼兽不耐烦地催促道:“跟这些祭品废话什么?赶紧弄完走了。”
祭品?!
这两个字如同惊雷,在白九尘和暗中倾听的江念心中炸响。
白九尘还想再问什么,但那两头鱼兽根本不再理会他,将食物扔进他的牢房后,便径直走向下一个牢房,很快发完食物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沉重的贝壳大门再次关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喂!你们别走!把话说清楚!”
白九尘用力拍打着栏杆,却只换来空洞的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