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刚迈出第三步，袖口滑出的黑刃还握在手里。他盯着路灯下那个没有影子的人，脚底往回撤了半步。风从背后吹过来，卫衣帽子掀了一下，他没伸手去压。
他知道这地方不该有人。
城西这条路晚上九点后基本没人走，路灯坏了两盏，监控早就被野猫扯断了电线。可眼前这人站得笔直，像根钉子插在地上，衣服是那种老式风衣，领子高高竖起，遮住大半张脸。
赵昊左手悄悄动了动，心里默念系统指令。下一秒，三条人影从不同方向冲了过来。
洛璃第一个到，落地时脚尖一点，直接站到赵昊左边。她手指一搓，一团火苗跳出来，在指尖转了一圈。
“哟，半夜站街不卖瓜子改拦路了？”她歪头看着对面那人，“你家大人没教过别挡人财路？”
唐果紧跟着从巷口跑出来，喘着气站到右边。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，嘴里已经开始嘀咕什么，声音不大，但空气有点发颤。
聂小倩最后到，脚步轻，落地没声。她站在三人后面半步的位置，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，低声说：“不止一个。”
话音刚落，两侧墙角、废弃公交站台、垃圾箱后面，陆续走出七八个人。全都穿着灰黑色长袍，胸口绣着扭曲的火焰纹，走路时脚不抬，像是贴着地飘过来的。
赵昊数了下，连带头都没影子的那个，一共九个。
为首的教徒喉咙里滚出一声，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说话：“奉令截物，交出采药之权，可免一死。”
赵昊差点笑出声。
“采药之权？”他重复一遍，“你还挺正式，带公章了吗？”
洛璃嗤了一声：“他们脑子被门夹了吧？谁给他们的勇气半夜在这演宗教剧？”
唐果小声接话：“不是演，是真的。这些人眼神不对，空的，像被什么东西占了身子。”
聂小倩点头：“灵压混乱，意识被压制了。他们是被迫来的。”
赵昊把黑刃换到右手，左手摸了下口袋里的照片。那张泛黄的花海照边角有点翘，他捏了下就松开。
“所以是天魔阁的炮灰部队？”他看向对面，“专门用来送人头的？”
教徒没回答，只是集体往前踏了一步。动作整齐得吓人，九个人像一个人控制的木偶。
洛璃火苗一甩，照亮了前方地面。那些人的脚果然没影子，鞋底离地大概半寸，根本没真正踩实。
“操。”她低骂一句，“玩阴的啊？”
赵昊抬手示意她别冲动：“先别动手。这些人是傀儡，打死了也没用。幕后的人想看我们浪费力气。”
唐果皱眉：“可他们堵着路，不打怎么过去？”
“不一定非要打。”赵昊眯眼看着对面，“他们说是来‘截物’的，说明知道我们要干什么。那就说明——消息已经漏了。”
聂小倩立刻反应过来：“有人通风报信。”
“或者……”赵昊顿了下，“系统任务本身就有追踪机制。”
他想起刚才任务弹出来的时候太顺了，连花钱都不用。现在看来，可能从那一刻起，天魔阁就知道了他的目标。
洛璃冷笑：“管他谁通风报信，先把眼前这群提线木偶清场再说。”
她说完就要往前冲，赵昊一把拉住她手腕。
“等等。”他盯着最前面那个无影人，“你看他站的位置。”
洛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，那人正好站在路灯正下方，光线最强的地方，却依然没有影子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傀儡术。”赵昊低声说，“这是用活人炼的‘虚影行尸’，魂被抽了一半，剩下半条命吊着当工具。打不死的，只能驱散。”
唐果听得头皮发麻：“那怎么驱？”
“烧。”聂小倩开口，“用纯阳火，或者言灵破咒。”
洛璃立刻把手心的火苗往上一抛：“那还不简单？”
赵昊摇头：“不行。他们排的是困龙阵，九个人围成一圈，中间这片地已经被下了禁制。要是强行用火，能量会被吸收，反而助长他们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教徒们突然齐刷刷抬起手。掌心朝上，每只手上都浮着一小团黑雾，缓缓旋转。
空气一下子变重了。
唐果感觉呼吸有点困难，扶了下额头：“这什么情况？我头开始晕了。”
“精神压制。”聂小倩闭眼感知，“他们在激活阵法，准备锁灵。”
赵昊咬牙：“来真的。”
他迅速扫视四周，九个人已经完成包围，退路被封了三面。唯一能走的是南侧小巷，但那里堆满了杂物，跑不快。
“洛璃，准备主攻。”他低声下令，“等我信号，烧中间那个带头的。他是阵眼。”
“唐果，给你十秒，念一段能震散魂体的言灵。随便什么调子，只要带高频震荡就行。”
唐果立刻点头，闭眼开始哼唱。声音起初很小，但越来越尖，像指甲刮玻璃。
“小倩，盯住左侧三人，他们灵压最弱，可能是突破口。”
聂小倩手指微动，几缕黑气从袖子里滑出，贴着地面爬向那边。
赵昊自己则盯着阵眼那个无影人。他慢慢往前走了半步，故意露出破绽。
果然，对方立刻有了反应。九人同时抬头，黑雾凝聚成丝线，朝着他头顶压下来。
就是现在！
赵昊猛地往后跳，同时大喊：“洛璃！”
洛璃早就在等这一刻。她指尖火苗炸开，化作一条火蛇直扑阵眼。火光映亮整条街道，那些教徒的长袍瞬间烧起来一角。
但诡异的是，他们没躲，也没叫疼。火在身上烧，身体还在往前压。
“没用！”洛璃吼，“他们感觉不到痛！”
唐果的音波刚好撞上去。尖锐的声浪和火光交织，正面三个教徒身形晃了晃，黑雾散了一瞬。
聂小倩抓住机会，袖中黑气缠上其中一人脚踝，猛地一拽。那人直接跪倒，头磕在地上，发出闷响。
可才倒下一个，其他八人立刻补位，阵型瞬间重组。
赵昊心头一沉。
这帮人真是铁疙瘩，打残一个还能自动修复。
“再试一次！”他喊，“这次我来破防！”
他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刀，这是系统兑换的“破障刃”，专克结界类玩意。他往前冲了两步，刀尖朝天划出一道弧线。
灵力灌入，刀身嗡鸣。
就在他准备劈下的瞬间，异变突生。
所有教徒突然停下动作。
连燃烧的袍子都不动了，火苗凝固在半空。
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。
赵昊刀举到一半，硬生生停住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洛璃压低声音。
没人回答。
九个教徒缓缓转头，动作同步得吓人，全都看向赵昊。
然后，他们一起开口。
声音不再是沙哑的诵经腔，而是九种不同的语调，混在一起，说出同一句话：
“你拿走的东西，不属于你。”
赵昊瞳孔一缩。
他第一反应是照片。
那张苏媚的旧照还在他左口袋里，刚才一直没拿出来。
他不动声色地摸了下口袋，布料还是干的，没湿也没烫。
“你们想要这个？”他故意掏出照片，举高一点，“就为了张合影？”
教徒们没答话，只是集体抬手，掌心黑雾暴涨，凝聚成一把长矛形状，对准他胸口。
赵昊慢慢把照片塞回去，握紧了刀。
“行吧。”他咧嘴一笑，“看来今晚不打不行了。”
洛璃火势再涨，唐果的音调升到极限，聂小倩的黑气绕到场边，三人呈掎角之势。
赵昊深吸一口气，刀锋前指。
九个教徒同时迈步。
街道地面裂开细缝，灰尘腾起。
赵昊双脚蹬地，冲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