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刚要开口，忽然看见苏媚的脸色变了。
她原本还算平静的呼吸猛地一滞，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撞了一下，膝盖直接砸在地上。石柱晃了晃，绑着她的光绳发出轻微的嗡鸣。
“喂！”赵昊一步跨过去，伸手扶住她肩膀。
苏媚头低着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。可赵昊还是看清了——她的眼白正在变黑，瞳孔缩成一条细线，像某种野兽受惊时的反应。
“苏媚！”他声音压低，“听得见我说话吗？”
她没回答，但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，像是想说话却被堵住了嘴。接着她的手指开始抽动，指甲迅速变长，颜色发灰，指尖蹭到地面时留下几道浅痕。
赵昊立刻察觉不对劲。这不像是装的，也不是简单的旧伤发作。他下意识调动系统，意念一动：【扫描目标状态】。
视界角落浮现出几行字：
【检测到高阶禁制波动】
【能量属性：阴蚀·血契类】
【活跃度：47%（持续上升）】
【警告：若突破60%，宿主将丧失神志】
赵昊眼神一紧。
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反噬，是有人在远程激活某种契约类术法。而且这种手段……带着一股熟悉的味儿。
他想起南宫雪之前用过的那套手法，也是走阴脉路线，靠血脉关联操控他人。虽然细节不同，但底层逻辑很像。
“别靠近！”赵昊猛地抬头，冲着远处喊了一声，“所有人后退十步，没有我允许不准过来！”
那边几道人影正要上前，听到这话全停住了脚步。
洛璃站在最前面，手已经按在刀柄上。唐果拉着她的袖子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没再动。
赵昊收回视线，低头看苏媚。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在抖，像是冷到了极点，又像是被电流一遍遍穿过。她的手臂贴着石柱滑下去，掌心朝外，五指张开，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，像是活虫子钻来钻去。
“你在抵抗？”赵昊问。
她牙关打颤，挤出一个字：“……是。”
“撑住。”他说，“我没打算让你变成别人的工具。”
他一手按住她胸口，另一只手凝聚灵力，缓缓探入她体内经络。这一招是系统教的临时镇压术，不能根除问题，但能拖时间。
灵力刚进去，就被一股黑气缠住。那东西有意识，顺着他的灵力往回爬，想反向入侵。
赵昊立刻切断连接，冷笑一声：“还挺阴险。”
他改用另一种方式，在空中画了个简化的符纹，指尖带出一道金光，直接拍进她后颈。
苏媚浑身一震，闷哼出声，额头渗出的汗变成了暗紫色，滴在地上时发出“滋”的一声轻响，泥土微微塌陷。
赵昊皱眉。这毒性不小。
他继续输入灵力，一边稳住她的呼吸节奏，一边试探那股禁术的核心位置。几次尝试后，终于锁定了源头——在脊椎末端，靠近尾骨的地方，有一团凝固的能量块，像是被人硬塞进去的。
关键是，那东西的运转规律，和学院地下灵脉的修复阵法有点像。
赵昊心头一跳。
难不成……是用我们这边的技术改的？
他不敢深想，先集中精力把符纹补完。最后一笔落下，苏媚的身体猛地一松，抽搐频率降了下来。
她喘着气，头歪向一边，嘴唇干裂，嘴角还挂着黑血。
“怎么样？”赵昊盯着她，“还能听清我说话？”
她眨了眨眼，算是回应。
“你刚才说你在抵抗，是谁让你这么做的？”
她喉咙动了动，声音沙哑：“……我自己。”
“不是别人控制你？”
“是……但我没让它完全进来。”
赵昊看着她，没急着追问。他知道这时候逼问容易出错，得等她意识更稳一点。
他站起身，扫了一眼四周。
其他人还在原地等着，没人乱动。悟空抱着金箍棒蹲在边上，眼神警觉。唐果手里攥着个瓶子，应该是准备拿来应急的灵液，但没敢擅自上前。
赵昊抬手做了个手势，示意他们继续保持距离。
然后他重新蹲下，低声说：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。但我需要确认一件事——你是真想摆脱这个东西，还是只是为了活命演戏？”
苏媚侧过脸，看了他一眼。
那一眼里没有求饶，也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很沉的东西，像是背了很久的包袱终于快压垮人了。
“我要是想骗你……就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。”她说，“它越强，我越痛。要是彻底失控，我不只会伤你们……我也会死。”
赵昊点头：“信你一半。剩下一半，看你接下来能不能挺住。”
他看了眼系统界面，禁术活跃度显示为52%，还在缓慢上升。
“最多还能撑多久？”他问。
“不知道……可能十分钟，也可能下一秒。”她闭上眼，“它在找突破口，我的意识……不一定守得住。”
赵昊沉默两秒，做出了决定。
他掏出玉简，手指一划，把原本设定的行动指令全部清除。接着重新发布任务：
【临时变更：暂停突袭计划】
【当前优先级：查明并压制目标体内禁术】
【团队状态：待命，非紧急情况不得介入】
做完这些，他把玉简收起来，看向苏媚：“现在起，你不只是监管对象。你是问题本身。我想救你，但你也得配合。”
她睁开眼，有点意外。
“你不怕我是陷阱？”
“怕啊。”赵昊咧了下嘴，“但我更怕放着不管，回头炸在自己脸上。”
她扯了扯嘴角，像是想笑，可表情太僵，最后只变成一个扭曲的弧度。
赵昊伸手，把她额前湿透的头发拨开：“告诉我，最后一次感觉它异动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昨夜……灵脉复苏的时候。”她声音越来越弱，“那时候……它就开始醒了。”
赵昊眼神一凝。
时间点太巧了。
偏偏是灵脉完全恢复的那一瞬间，她的封印开始松动。这不可能是巧合。
要么是有人感应到了灵气变化，主动触发了什么；要么就是这禁术本身就依赖外界灵压波动来启动。
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。
南宫雪？有可能，但她没理由现在动手。苏瑶？动机说得通，但手段不像。天魔阁背后那位？信息太少，没法判断。
“除了你姐姐，还有谁知道你身上有这东西？”他问。
“只有一个人。”她喘了口气，“当初给我种下它的人。”
“谁？”
她刚要开口，身体突然一僵。
赵昊立刻察觉异常。她的脉搏猛地加快，皮肤下的黑纹再次浮现，比刚才更密集，像是蛛网一样蔓延开来。
“不行……它来了！”她咬牙，“这次……压不住了！”
赵昊一把抓住她手腕，另一只手快速结印，想重新加固符纹。可还没完成，她整个人猛地弓起背，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。
她的指甲抓地，地面裂开几道缝。双眼完全变黑，只剩瞳孔那条细线还闪着微光。
赵昊死死按住她肩膀，大声问：“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？”
她颤抖着，牙关咯咯作响，终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：
“……苏媚。”
赵昊松了口气。意识还在。
他立刻加大灵力输出，同时在心里呼叫系统：【有没有临时封印方案？】
系统没回话，但界面弹出一条新提示：
【发现匹配功法模板：血引诀（残）】
【是否调用模拟推演？】
【消耗信用点：300】
赵昊毫不犹豫点了确认。
眼前瞬间展开一道半透明的操作面板，显示着一段复杂的运行路径。他照着记忆，将灵力分成三股，分别注入她颈部、心口和腰椎三个穴位。
苏媚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，随后慢慢平静下来。
黑气退回到脊椎深处，活跃度降到50%。
赵昊擦了把汗，手有点抖。
这招只能撑一会儿，但至少争取到了时间。
他低头看苏媚，她已经半昏迷，呼吸微弱，但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。
“你刚才说，种下这东西的人……是谁？”他轻声问。
她眼皮动了动，嘴唇微微张开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赵昊猛地抬头。
是唐果跑了过来，手里还拿着那个小瓶子。
“院长！我带了灵液，可以帮她——”
赵昊抬手打断：“站住！别再往前了！”
唐果吓得停下，一脸懵。
赵昊盯着她手里的瓶子，瞳孔一缩。
瓶身标签上写着三个字：养神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