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落地后没急着跑，反而往高岩上一跃，站稳了才回头看。洛璃已经把玉瓮贴身藏好，正蹲在树后喘气。唐果从另一边石头后探出头，冲他眨眨眼。聂小倩站在泉眼边上，手还按在地上，冰层还在往外蔓延。
追兵那边乱了一阵，火墙被破，怨灵散开，但人没撤。
黑甲男站在原地，幡旗横举，眼神死死盯着这边。剩下六个人重新聚拢，分成两拨，一队堵南边出口，一队压向泉眼方向。他们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踩得稳，明显不打算再中计。
“瓮怎么样？”赵昊低声问。
系统界面一闪：【冷却倒计时 109 分钟】。
还差不少时间。
“来不及硬拼。”洛璃抬头，“他们认准了我们走不了。”
“那就别走。”赵昊咧嘴，“先让他们动不了。”
他扭头看向聂小倩：“你还能控水？”
聂小倩点头，但脸色有点白：“能，但撑不久。这地方的水汽快被我抽干了。”
“不用太久。”赵昊说，“给我三十秒就行。”
他转脸对唐果使了个眼色。
唐果立刻会意，悄悄摸出麦克风，手指在开关上轻轻一碰，没出声，但嘴角已经翘起来。
对面追兵又往前压了五步。
黑甲男开口：“交出苏媚，放你们一条生路。”
赵昊笑了：“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，我已经把你三个手下烧成炭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手一扬，把苏媚往前拽了半步。苏媚脚下一滑，差点跪倒，被他一把扯住胳膊才站稳。
“别！”她终于出声，声音发抖，“别把我推下去！”
“我不推。”赵昊语气轻松，“但他们要是冲过来，我可保不住你。”
追兵脚步全停。
黑甲男眼神变了：“你拿她当挡箭牌？”
“这不是挡箭牌。”赵昊摇头，“这是谈判条件。你们要人，行啊，拿路让出来。不然我就让她跳进泉眼——现在这水可是带毒的，她一进去，谁都别想靠近。”
“胡说！”一个追兵怒吼。
“信不信随你。”赵昊耸肩，“反正她死了，你们任务也完不成。南宫雪怪罪下来，锅是你们背。”
追兵们互相看一眼，没人再动。
赵昊低头看了眼苏媚。她低着头，肩膀微微发颤，但没哭，也没挣扎。
“演得不错。”他小声说。
苏媚咬牙：“谁跟你演了……我是真怕。”
“怕就对了。”赵昊笑，“怕才能活命。”
他抬头，冲对面喊：“最后三秒，让不让？不让的话我现在就松手。”
黑甲男握紧幡旗，指节发白。
就在他犹豫的瞬间，赵昊回头大喊：“小倩，动手！”
聂小倩双手猛然抬起。
地面残留的灵泉水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起来，腾空而起，在空中扭曲、凝聚，化作一条粗壮的水龙。它没有咆哮，也没有光影特效，就是一股极重的水流，裹着灵压，直冲追兵中央砸下。
轰！
水浪炸开，溅起一人高。
两个追兵躲闪不及，被正面击中，直接掀翻在地。另一个脚下打滑，摔进泥里。剩下三人连忙后退，阵型彻底乱了。
“再来！”赵昊喊。
聂小倩指尖一划，水龙残体在空中回旋，再次俯冲。这次她瞄准的是南侧堵路的那队人。水流扫过地面，带着碎石和冰渣一起撞过去，逼得他们连连后撤。
“有效！”唐果眼睛一亮，马上接招。
她举起麦克风，轻声念道：“我说，听不清我说什么。”
声音不大，但追兵里有两人突然停下动作，左右张望，像是没听清命令。
黑甲男察觉不对，怒吼：“集中！别被干扰！”
可已经晚了。
洛璃抓住机会，从北侧林子里冲出，九条虚影在身后展开，火光在掌心凝聚。她没直接进攻，而是甩出几道火链，钉在追兵前方的地面上，形成一道临时封锁线。
“你们几个。”赵昊指着唐果和洛璃，“盯住两边，别让他们合围。”
他自己则站到高岩边缘，一手按着苏媚肩膀，居高临下看着战场。
水雾弥漫，视野变差。
追兵不敢贸然冲锋，也不敢撤，只能在二十步外僵持。黑甲男不断调整站位，试图找出突破口，但每次刚有动作，聂小倩就操控水龙逼他后退。
“这样耗下去不行。”洛璃靠在树边，喘着气，“她快撑不住了。”
赵昊看过去。聂小倩确实脸色更差了，额头全是汗，手臂都在抖。但她没停下，水龙还在空中盘旋，像是一道移动的屏障。
“再撑一分钟。”赵昊说，“只要他们露出破绽。”
他目光扫过战场，脑子里飞快算着路线。
东边林子密，适合隐蔽，但追兵已经派人守了。西边地势低，容易被包抄。北边是洛璃负责的方向，相对安全。南边是出口，也是敌人主力所在。
唯一能走的，是西北角那片乱石区。那里地形复杂，视线遮挡多，而且靠近山壁，万一出事还能往上攀。
他正想着，忽然听见苏媚小声说：“他们……不是来杀我的。”
赵昊低头：“啥？”
苏媚抬头，眼神有点恍惚：“他们是来接应我的。南宫雪说，如果事情败露，就让我发出信号，他们会带我离开。”
“那你刚才为啥不说？”赵昊皱眉。
“说了你们也不会信。”她苦笑，“而且……我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救我。”
赵昊沉默两秒，忽然笑了：“有意思。那你现在站哪边？”
苏媚没回答。
这时，黑甲男终于开口：“苏媚！别被他们骗了！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！”
赵昊冷笑：“回去？回去继续当棋子？你看看他们为了抓我们，连你都敢往死里逼！”
“闭嘴！”黑甲男怒吼，“你根本不了解内情！”
“我了解不了解不重要。”赵昊拍拍苏媚肩膀，“重要的是她信不信。”
他提高声音：“苏媚，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一个是跟他们走，回去听南宫雪安排，继续当她的暗棋。另一个是留下来，帮我把这瓶水带回学院。虽然我不能保证你能活，但我能保证——你以后再也不用被人当工具使。”
苏媚身体一震。
追兵那边开始骚动。
黑甲男大喊：“别听他的！他是敌人！”
“敌人？”赵昊反问，“那你们呢？你们真的在乎她死活吗？还是只在乎任务能不能完成？”
没人回答。
水雾中，只有聂小倩的呼吸声越来越重。
赵昊盯着黑甲男：“让路，或者我让她跳。选一个。”
黑甲男死死握着幡旗，额头青筋暴起。
就在这一刻，唐果突然开口：“哥哥们，你们鞋湿了吧？”
追兵一愣。
她笑了笑，轻声说：“我说，脚底发滑，站不稳。”
话音落下，好几个追兵突然踉跄了一下，像是脚下突然变滑。
赵昊立刻大喊：“小倩！压过去！”
聂小倩双手猛地一压。
空中水龙骤然加速，朝着追兵最密集处砸下。水流裹着灵压，直接把三人冲倒在地。剩下两个想逃，被洛璃甩出的火链缠住腿，拖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黑甲男怒吼一声，举起幡旗就要召唤怨灵。
赵昊早有准备，甩手扔出一张雷符。雷光炸开，正中幡旗，整面旗子当场焦黑，冒出黑烟。
“操！”黑甲男后退一步，松手弃旗。
赵昊回头：“走！”
他一把拉起苏媚，却发现她站着没动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苏媚看着他，嘴唇动了动：“你……真能让我自己做决定？”
赵昊愣了下，点头：“能。但现在得先活着出去。”
苏媚深吸一口气，突然抬手，一把抓住他手腕：“西北边，山壁上有条暗道，通向外面。”
赵昊眼睛一亮：“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
“刚才你们打架的时候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我没告诉他们。”
赵昊笑了：“行，够意思。”
他冲另外三人喊：“换方向！西北乱石区！”
洛璃立刻转身，唐果收起麦克风，聂小倩最后一个撤手，水龙消散，整个人晃了下，被赵昊顺手扶住。
“还能走吗？”
“能。”她咬牙，“别管我。”
五人迅速朝西北移动。
追兵想追，但地上全是水和冰，根本站不稳。黑甲男怒吼着让人绕路包抄，可等他们绕出来时，赵昊一行已经钻进乱石堆，身影消失在雾中。
赵昊走在最后，拉着苏媚的手没松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战场，低声说：“这波……血赚。”
前面，洛璃已经探路回来：“通道在那儿，窄是窄了点，但能过。”
唐果喘着气：“下次能不能别总让我跑断腿？”
“你跑得最快。”赵昊笑，“所以每次都得你跑。”
聂小倩扶着石头，慢慢往前挪。她的鞋底沾了水，踩在岩石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苏媚忽然说：“他们不会放弃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赵昊说，“所以咱们得更快。”
他抬头看向前方漆黑的岩缝，脚步没停。
通道入口处，有一串新鲜的脚印，通向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