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鸣声还在林子里回荡，短促三声，又是一长。
赵昊没动。
他原本迈出的脚收了回来，脚步落地很轻，像是怕惊到什么。但他眼神变了，不再看远处树林，而是重新盯住苏媚。
“你听到了？”他说，“他们已经开始动了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让空气一下子绷紧。
洛璃指尖的狐火跳了一下，唐果的手指已经点在唇边，随时准备发动言灵术。聂小倩站在侧后方，冰刃仍悬在空中，一动不动。
苏媚站在原地，嘴唇抿成一条线。
她知道逃不掉了。
刚才那一嗓子差点喊出来的情报，现在成了唯一的筹码。可她也清楚，赵昊不会给她讨价还价的时间。
赵昊往前走了一步，离她更近。
“我不是要你选忠谁。”他说，“我是要你告诉我，南宫雪真正的目标是不是这里？”
他抬手指向灵泉方向。
水汽浮动，泉水泛着微光。
“她说要夺灵气，可你要知道，她若真只想抢这点水，根本不用布这么大局。”
苏媚没说话，但手指微微抖了一下。
赵昊继续说：“你说她是被逼的，那你呢？你也甘心当棋子？她许你自由了吗？还是只给你一个‘完成任务就放你走’的空话？”
洛璃冷笑一声：“你要是不说，等他们打起来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——两边都不会留你。”
唐果上前一步：“你现在说实话，还能算立功赎罪。”
聂小倩声音轻，但字字清晰：“你不想伤害任何人……那你现在闭嘴，就是在害所有人。”
四面八方都是压力。
苏媚闭上眼，肩膀塌了下来。
几秒后，她开口，声音很低：“她……不只是要夺灵泉。”
赵昊没催，只是静静听着。
“她让你传的是什么？”他问，“寒渊裂谷？血契标记？”
苏媚点头：“那是假情报……用来引你们过去。”
“那真计划是什么？”
“她要在三天后月圆之夜，用灵泉做祭品，在黑风山脉主峰设‘逆灵阵’，强行抽取方圆百里所有灵脉，制造一场‘灵气潮汐’。”
唐果倒吸一口冷气：“那不是等于炸了整片山？”
“不止。”苏媚苦笑，“她说……只要灵气失控，各大门派必乱，到时候她就能趁乱接管青阳城，建立天魔阁正统。”
赵昊眼神一冷。
“所以她根本不在乎这泉水本身，她在赌一场大乱。”
洛璃拳头捏得咔咔响：“她疯了！这么干会死多少人？”
“她说……牺牲是必要的。”
赵昊沉默了几秒，忽然笑了下：“她不是想建势力，她是想当神。”
现场没人接话。
他知道，这种事一旦开始，就停不下来。灵气暴走会引发连锁反应，山体崩塌、妖兽狂暴、平民死伤无数。而南宫雪要的，就是这个乱局。
她不需要赢，她只需要别人全输。
赵昊闭上眼，意念连接系统：【判定苏媚所述真实性】
界面一闪而过。
【内容与已知线索匹配度87%，存在合理逻辑链，建议采信】
他睁开眼，看向三女：“她说的，八成是真的。”
洛璃立刻道：“那我们还等什么？赶紧把泉水带走！”
唐果也急了：“对啊，别等她来了才跑！”
聂小倩却皱眉：“可如果我们走了，这里的百姓怎么办？灵气暴走，山崩地裂，死伤无数。”
这话一出，现场安静了。
赵昊低头看着地面，脑子里转得飞快。
他来这儿是为了救学院，顺便捞点资源。可现在情况变了。如果放任不管，这场灾难会波及整个北域。
他抬头看向灵泉。
水波轻轻晃动，映着天光。
他知道，这一趟来的目的本是救学院，但现在，他有了另一个选择——阻止一场灾难。
但他也知道，一旦插手，就是与南宫雪正面开战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意：“这波……血赚。”
洛璃皱眉：“你笑什么？我们现在是被人堵门口了！”
“所以我才说血赚。”赵昊摊手，“一边是送上门的情报，一边是现成的战场，还有比这更适合装逼的地方吗？”
唐果翻白眼：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装？”
“正因为这时候才要装。”赵昊指了指自己脑袋，“你看我像不像那种坐以待毙的人？”
聂小倩冷静道：“就算我们要动手，也不能硬拼。她有阵法，有接应，还有时间优势。”
“那就抢她的时间。”赵昊看向苏媚，“她说三天后月圆动手，那我们就提前一天到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主动出击？”洛璃瞪眼。
“不然呢？”赵昊耸肩，“等她把阵法摆好，再来个‘看我七十二变’？太被动了。”
唐果反应快：“你是想先破坏阵基？”
“聪明。”赵昊点头，“逆灵阵需要灵脉节点支撑，主峰周围肯定有埋点。我们提前去拆几个，让她阵不成阵。”
聂小倩提醒：“但她一定会派人守。”
“那就打。”赵昊咧嘴一笑，“正好试试最近练的新招。”
洛璃忍不住问：“那你打算怎么进？明着去？还是偷偷摸摸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赵昊看了她一眼，“我们光明正大进去，然后假装是去谈合作的。”
“哈？”唐果愣住，“你认真的？”
“当然。”赵昊理了理卫衣帽子，“就说我是来投诚的，带了个仙学院系统，资源随便分，只求混个副阁主当当。”
洛璃嘴角抽了抽：“你脸皮真厚。”
“这不是脸皮厚，这是战术。”赵昊一本正经，“她要的是乱局，我就给她添一把火。等她以为稳了，咱们再从内部爆破。”
唐果眼睛亮了：“就像直播带货，前期全是福利，最后一秒上链接割韭菜！”
“差不多意思。”赵昊点头，“只不过咱们割的是她的命。”
聂小倩沉吟片刻：“可万一她不信你这套说辞？”
“她会信。”赵昊看着远方，“因为她知道我这个人——贪财、怕死、爱装，但从不硬刚。突然上门投靠，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合理的解释。”
洛璃哼了一声：“那你打算带谁去？”
“你们三个都别去。”赵昊摇头，“太显眼。我去就行，顺便带上……她。”
他看向苏媚。
苏媚猛地抬头：“你让我去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赵昊笑，“你可是她安插在我身边最成功的一颗棋子。现在你回来了，还带来了我的‘投降书’，她能不信？”
苏媚脸色发白：“你不怕我再骗你？”
“你敢。”洛璃一步上前，狐火逼近，“你现在要是敢耍花招，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九尾狐的‘热情款待’。”
唐果也冷下脸：“上次是演戏，这次要是真背叛，我让你直播间永久封号。”
聂小倩没说话，但指尖凝出一片冰晶，轻轻划过苏媚脸颊。
苏媚缩了下脖子。
赵昊看着她：“你只有两个选择。一是配合我，活到计划结束。二是继续跟她，等着被当成弃子处理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你自己选。”
苏媚低着头，半天没吭声。
最后，她轻轻点头：“我……配合。”
赵昊笑了：“这就对了嘛。”
他转身走向灵泉，蹲下身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。
“既然要去演戏，总得有点诚意。”他说，“先把这泉水收一点，当作见面礼。”
唐果凑过来：“你真打算给她？”
“给个屁。”赵昊拧开瓶盖，“我只是装个样子。”
他将玉瓶靠近水面，轻轻一吸，瓶中泛起微光。
一缕泉水缓缓升起，钻入瓶口。
就在这一刻，远处树林再次传来动静。
不是鸟鸣。
是脚步声。
有人正在快速接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