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撑着短剑，膝盖刚离地又往下沉。左腿像被铁钳夹住，一动就扯得整条经脉发麻。他咬牙往前扑了一步，鞋底在碎石上滑了一下，差点跪回去。
“走！”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字，“别停下！”
洛璃一只手搭在唐果肩上，两人互相拖着往前挪。唐果的麦克风早就没了声音，她只能用手指在地上划拉，敲出断续的节奏。洛璃看懂了，点头，另一只手勉强燃起一点火苗，护在侧前方。
身后黑雾翻滚，七具残尸从地上爬起来，关节发出咯吱声。它们手脚扭曲，动作却快，几步就拉近距离。一道血鞭突然甩出，抽向赵昊后背。
他想躲，腿不听使唤。
眼看要中招，地面裂缝忽然亮了一下。那道血鞭像是撞到什么东西，偏了半寸，擦着肩膀过去。赵昊踉跄两步，回头一看，是聂小倩跪在地上，双手贴着地面。
她闭着眼，额头冒汗，嘴唇微微抖动。
“小倩？”唐果回头喊了一声。
聂小倩没应，但手指突然一抬，指向左侧三具残尸：“那边三个，绕后！”
话音落下，十几只逃散的小鬼竟真的调转方向，从林子里包抄过去。有的扑上去抱住残尸的腿，有的直接撞向膝盖。虽然一碰就散，但也让那些东西脚步一顿。
“西侧两只，点火！”她又下令。
洛璃立刻甩出火弧，引燃枯藤。火势一起，烟雾弥漫，追兵视线受阻，动作迟缓下来。
燕赤霞站在远处断墙上，一直没动。这时他眯起眼，盯着聂小倩的方向，低声说了句：“阴魂听令……这女鬼有点门道。”
赵昊喘着气，抬头看向小倩：“你还能这样？”
她睁开眼，脸色发白：“我不知道怎么打，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哪。也能让他们听我的。”
“那你就是现在最大的外挂。”赵昊咧嘴一笑，“系统爸爸，听见没？这波操作值不值五百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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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眼角扫过提示，心里有底了。扭头对洛璃吼：“掩护小倩！她指挥，咱们跟着冲！”
队伍开始加速。虽然还是狼狈，但不再是乱跑。每到岔路口，聂小倩都会提前抬手，指明方向。小鬼们也渐渐形成配合，有的负责引怪，有的制造障碍，甚至有几只主动撞断树干，压住追兵去路。
魔修首领站在原地，灰袍鼓动。他盯着聂小倩，眼神阴冷，猛地抬手打出一道黑印。地面瞬间裂开，粘稠血丝从缝隙中渗出，缠住赵昊的脚踝。
他用力一挣，纹丝不动。
“艹！”他骂了一句，低头看去，血丝已经顺着裤管往上爬。
“东侧五只小鬼，炸它！”聂小倩突然喊。
五道幽影从旁边冲出，扑向血丝交汇处，自爆成一团阴气。血丝断裂，赵昊终于脱困，连滚带爬往前冲了几步。
“谢了！”他回头喊。
聂小倩点点头，呼吸越来越急。她的指尖开始发抖，额角渗出血丝，但手始终没放下。
“还有两个路口。”她低声说，“过了那片空地，林子会变密。”
“那就拼到那儿。”赵昊抹了把脸，重新握紧短剑。
可刚走出十来步，异变再生。
魔修首领怒吼一声，胸口伤口再次裂开，黑气喷涌而出。他双手合十，地面震动，三具残尸融合成一个巨形怪物，足有三米高，手臂粗如树干。
它迈步冲来，速度快得吓人。
“洛璃！”赵昊大喊。
洛璃咬牙点燃最后一簇狐火，迎上去甩出火墙。怪物一拳砸下，火墙崩碎，她也被震飞出去，摔在唐果身边。
唐果伸手接她，两人滚作一团，再也站不起。
赵昊想冲过去，却被另一道血丝缠住小腿。他拔剑去砍，砍不断。眼看巨形怪物高高跃起，一掌朝他头顶拍下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聂小倩突然跃前一步，双掌按地。
“停！”她大喝。
这一声不像平时的声音，带着某种韵律，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回响。
地下残存的伤心花根系忽然泛起微光，与她掌心连接。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，地面轻微震动，巨形怪物的动作竟然慢了一瞬。
就是这一瞬——
它的掌击偏了半尺，砸在赵昊身侧，轰出一个深坑。碎石飞溅，赵昊被气浪掀翻，后背撞上树干，一口血涌上来，又被他强行咽回去。
他抬头看小倩，眼里全是震惊。
“你……刚才那是啥？”
聂小倩跪在地上，喘得厉害：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“牛啊！”赵昊咧嘴，“你这是自带地图导航加团队增益，比系统还顶。”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看向其他方向：“还有多少小鬼能动？”
“二十只左右。”小倩闭眼感应，“一半轻伤，都在林子里藏着。”
“够了。”赵昊冷笑，“咱们不跑了。”
“你说啥？”洛璃趴在地上问。
“我说，反打一波。”他抬手指向魔修首领所在的位置，“小倩，能不能一次性调度所有小鬼，搞个围剿？”
小倩摇头：“我做不到统一指挥，但他们能听指令。我们可以分批骚扰，逼他露破绽。”
“那就够了。”赵昊转头对唐果比了个手势。
唐果立刻明白，抬起麦克风残骸，轻轻敲击地面。一下，两下，三下。
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——伏击开始。
下一秒，林子里动静四起。
小鬼们从四面八方冲出，有的扑向怪物脚下制造塌陷，有的撞断藤蔓从上方坠落，甚至有几只直接冲进黑雾里自爆。场面混乱，但每一步都按小倩的指令执行。
“左边三只，牵制右臂！”
“后方五只，引他转身！”
“空中两只，压头！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弱，但命令从未中断。
怪物被逼得连连后退，动作变形。魔修首领脸色变了，显然没料到这群小鬼竟能组织起来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赵昊低吼。
他强提一口气，拖着伤腿冲出，短剑直指魔修心口。
对方仓促防御，抬手格挡。
剑尖刺入肩胛，没到心脏。
但赵昊不在乎。他猛地松手，任短剑留在对方身上，反身抓起地上一块碎石，狠狠砸向魔修脚下的阵图。
“小倩！引爆地脉波动！”
小倩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掌心，双手猛按地面。
嗡——
一股震荡波从她为中心扩散，所过之处，地面裂缝全部发亮。魔修脚下的阵图瞬间崩解，黑气倒灌，他惨叫一声，整个人被掀飞出去。
“撤！”赵昊回头大喊，“往密林走！”
众人跌跌撞撞往前冲。小倩最后起身，几乎站不稳，被唐果一把扶住。
“你还行吗？”唐果用手语问。
小倩点头：“还能撑一会儿。”
她们互相搀扶，跟上队伍。
身后，魔修挣扎着爬起，怒吼声穿透树林。但他一时无法重组阵法，追击速度慢了下来。
燕赤霞一直没动。直到赵昊等人消失在密林深处，他才缓缓收剑。
“一个重伤的凡人，一个不会打架的女鬼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倒是有点意思。”
他转身跃上更高的断墙，身影渐远。
而此刻，赵昊靠在一棵大树后，终于撑不住，滑坐在地。他喘得厉害，左手死死抓着树皮，指节发白。
洛璃和唐果也瘫在地上，累得说不出话。
小倩站在最前面，望着来路，轻声说：“他们还在追，但距离拉开了。”
赵昊抬头看她，笑了：“小倩，你今天算是正式入职仙学院了。”
小倩低头看他，嘴角动了动，没说话。
但她的眼神，比任何时候都坚定。
赵昊想站起来，试了两次都没成功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，裤子已经被血浸透，动一下就钻心地疼。
“系统。”他在心里默念，“还有没有疗伤丹？”
【初级疗伤丹x1，是否使用？】
“用！”他立刻回应。
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，疼痛稍减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向密林深处。
“走。”他说，“还没到安全区。”
唐果扶起小倩，洛璃咬牙站起。四人互相支撑，继续向前。
地面依旧潮湿，脚印一路延伸。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，不知道是风，还是追兵。
赵昊走在最后，短剑已经不在手里。他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杖，每一步都走得极慢。
忽然，小倩停下。
“怎么了？”洛璃问。
小倩没答，而是蹲下身，手指贴在地面。
片刻后，她抬头：“前面有东西……不是活人，也不是鬼。”
赵昊皱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小倩盯着前方密林：“像是……一座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