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抹了把脸上的灰，刚才那波爆炸震得他耳朵嗡嗡响。他没停步，继续往前走。探测器还在工作，视野边缘的蓝格子不断刷新，信号源的位置没变，就在藏书阁方向。
他低着头，脚步加快。一路上全是碎石和烧焦的东西，踩上去咯吱作响。一根断掉的旗杆横在路中间，他抬腿跨过去，忽然注意到旁边有个半埋在土里的玉牌。
他蹲下捡起来，擦了擦表面的泥。玉牌温温的，还带着一丝灵力波动。这东西他见过，是碧瑶亲手刻的护心令，只发给了几个亲近的弟子。
“看来有人在这附近倒下过。”他收起玉牌，顺着探测信号往回廊方向走。
空气里有股说不清的味道，像是铁锈混着草药烧糊了。他屏住呼吸，绕过一堆塌了一半的墙。走廊入口歪斜地挂着一块木板，上面写着“典籍重地”四个字，字迹已经被烟熏黑。
他刚踏进回廊，脚下一沉，地面有点松动。他立刻后退半步，低头看去，砖缝里露出一截电线，连着墙角一个烧坏的盒子。
“又是陷阱。”他冷笑一声，“还挺会玩。”
他没再往前走正路，而是翻上旁边的矮墙，从侧面绕进去。屋顶塌了一块，阳光照进来，灰尘在光柱里飘着。他跳下墙，沿着内侧走廊往前摸。
走了没几步，听见角落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。
他立刻停下，手按在腰间的短棍上。那声音太弱了，像被人捂住嘴硬憋出来的。他慢慢靠近，发现墙根底下压着个人。
是个年轻男弟子，脸朝下趴着，背上全是血。赵昊伸手把他翻过来，看清脸的一瞬间愣了一下——这人他有点印象，总在讲经堂后排坐着记笔记，话不多，但听课特别认真。
现在这张脸上全是血污，左臂以奇怪的角度弯着，明显断了。赵昊探了探他的鼻息，还有气，但非常微弱。
他立刻调动系统：“续命回春，开。”
一道淡金光从他指尖溢出，顺着对方手腕渗进去。几秒后，那弟子眼皮动了动，终于睁开了眼。
“是谁……？”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“我是赵昊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别说话，先告诉我，袭击学院的是谁？”
那弟子瞳孔猛地缩了一下，嘴唇开始发抖：“南宫雪……是她带人来的……穿黑衣服，用异能装置……说要拆了这里……”
赵昊拳头一下子攥紧了。
“碧瑶呢？她怎么样？”
“师尊……启动了禁制……大阵快崩的时候，她把自己当成了阵眼……用精血稳住了三分钟……可那样做……等于透支命……”弟子喘了口气，嘴角流出黑色的血。
赵昊立刻输入一股温和灵力，稳住他心脉。
“后来呢？她们去了哪？”
“藏书阁下面……密室……她说那里最安全……还能隔绝外界干扰……但她撑不了多久……灵气反噬已经进了识海……再没人救她……就只剩一口气了……”
赵昊眼神变了。
他不是没听过“当阵眼”这种事。那是最后的手段，相当于把自己的命和阵法绑在一起。一旦阵破，人必死无疑。碧瑶这么做，就是打算死在这儿。
“洛璃和唐果呢？其他人呢？”
“不知道……撤离时被打散了……我最后看到小舞姐姐抱着一个学员冲进后山……白浅师叔在帮花千骨封阵……洛璃师叔一个人守在前广场……后来我就被炸飞了……”弟子说着，头一偏，又昏了过去。
赵昊缓缓松开手，站起身。
风从破窗吹进来，卷着灰扑在他脸上。他没擦，只是盯着地上那截断臂，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句话——“她把自己当成了阵眼”。
这不是受伤，这是赴死。
他咬牙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南宫雪，你要是敢让她出事，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。”
他弯腰把弟子轻轻挪到墙边完好处，顺手从腰间解下通讯符牌塞进对方手里。符牌自动亮起红光，设定为紧急求救频率。
做完这些，他转身就走。
藏书阁就在前面，楼顶烧黑了一大片，但主体结构还在。他知道地下密室在哪，当初建的时候他还吐槽过太深，说万一地震不好逃。
现在倒好了，反而成了保命的地方。
他快步穿过院子，路上又踩到一块碎石头。低头一看，是半片烧焦的布条，颜色熟悉。他捡起来看了看，是洛璃常穿的那件外袍上的料子。
他捏着布条继续走，脑子里飞快过着刚才听到的信息。
南宫雪动手了。
她是主谋。
她带的是异能者，不是普通人，说明早有准备。
目标明确：毁掉学院根基。
这不像临时起意，更像是计划已久的清算。
“她到底图什么？”他一边走一边想，“钱？权？还是……别的？”
但他很快甩开这些念头。现在想这些没用，救人要紧。
他走到藏书阁门口，门框歪斜，门板只剩一半挂在上面。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木头，直接往楼梯口冲。
楼下有两道铁门，平时锁着，只有碧瑶和他有钥匙。但现在门虚掩着，门边地上有一滩血迹，还没干。
他蹲下看了眼血的颜色，暗红带黑，是内部出血的征兆。
“她真的在下面。”他站起身，推开门就往下走。
台阶很长，越往下越黑。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，光束照出墙上一串脚印，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。
他脚步更快了。
走到一半，忽然看见台阶上有块碎玉。他捡起来一看，是碧瑶常戴的那枚青玉坠子，裂成两半。
他握紧玉片，继续往下。
最后一段楼梯拐角堆着沙袋，应该是临时加固用的。他掀开袋子，发现后面贴着一张纸条，字迹潦草：
“若你回来，请速来b区三号房。我留了东西给你。——碧瑶”
赵昊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，把纸条塞进口袋。
他知道b区三号房是存放古籍备份的地方，也是整个密室最靠里的位置。如果碧瑶特意留了东西，那就说明她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撑不到他回来。
他不再犹豫，快步冲下最后一段台阶。
密室走廊很窄，两边都是铁门。他一间间看过去，终于在尽头找到标着“b3”的房间。
门没锁。他一把推开。
屋里灯光昏暗，桌上摆着一盏应急灯，旁边放着一个木盒。墙上贴着几张图纸，画的是护山大阵的核心结构。
他走过去打开木盒，里面是一块完整的玉简，还有一张折叠的纸。
他拿起纸展开，上面只有两行字：
“若你看到这个，说明我没挺住。
阵眼核心数据已录在玉简中，别让学院毁在这里。”
赵昊站在原地，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