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生三世世界内。
赵昊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，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里面凿石头。他靠在云阶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台上，手指死死掐住眉心，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。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冲击太狠了，分身术的反噬像根铁丝在他脑子里搅，差点让他当场栽下去。
洛璃蹲在他旁边，一只手搭在他后背，掌心温热，隐隐有股柔和的灵流渗进来帮他稳住气息。“你再这样硬撑，下次出事我可不救。”她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埋怨，但没松手。
“救不救都得上。”赵昊喘了口气，抬眼看向远处那座悬浮在云海中央的高台——诛仙台。白袍女子静静立在那里，风吹得她衣袂轻扬，像是随时会化成烟散掉。
洛璃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就这点追求？”
“这不是追求，是生存。”赵昊咧嘴一笑，随即又皱眉，“不过……这女人站那儿快一炷香了，动都不带动一下？”
洛璃眯起眼仔细观察：“她在吸收东西。你看她脚下那圈淡金色的纹路，那是九转轮回阵残存的轨迹。每过一会儿，就有细光钻进她脚底，像是在往身体里塞记忆碎片。”
赵昊心头一动，闭眼默念：【系统，扫描目标状态。】
视界角落蓝光一闪，几行小字浮现在眼前：
【目标：白浅（上神级）｜状态：神魂紊乱｜记忆封锁中｜可攻略条件：建立信任→触发心动→完成契约】
“啧，果然是行走的记忆回收站。”赵昊睁开眼，“不能强来，得演。而且得演个正经的，不能是我直播间那种‘家人们谁懂啊’的风格。”
“那你最好别开口。”洛璃冷笑，“你一说话就破功。”
“我这是接地气，懂不懂？”赵昊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。
洛璃深吸一口气，手腕一转，取出一枚玉环套在臂上。玉环微震，她周身妖气被迅速压制，取而代之的是种类似天女的空灵气息。“九尾狐血脉压制装置，唐果来之前改的版本，说这次不会再冒红光了。”她顿了顿，“希望她说的是真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玉环突然“滋”地闪了一下，冒出一缕粉烟。
赵昊瞪大眼：“这他妈是放烟花呢？”
“闭嘴！”洛璃赶紧用手挡住，“马上就好！”
几息之后，烟散了，气息也稳了下来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点头。
“走。”赵昊起身，脚步沉稳地踏上云阶。每一步落下，脚下云雾都会微微下沉，却又立刻托住身形，像是踩在棉花上的弹簧床。
他们一路绕开巡防路线，专挑云层厚的地方穿行。天上两队天将交错飞过，铠甲反射着冷光，手中长戟划出银弧。赵昊屏住呼吸，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云端才松口气。
“这些家伙巡逻频率越来越高了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估计上面也知道白浅不对劲，怕她觉醒什么禁忌之力。”
“也可能是在防我们。”洛璃提醒。
“那更说明来对了。”赵昊笑了一声，“越是不让碰的东西，越得想办法搂进怀里。”
洛璃懒得接这种话，只盯着前方。白浅依旧站在原地，但姿势变了——她抬起右手，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太阳穴，眉头微蹙，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。
“她在挣扎。”洛璃说，“那些记忆碎片不是自动恢复，而是有人在强行重组。但她现在的意识太弱，分辨不出真假。”
赵昊眼神一凝：“也就是说，如果这时候有人给她灌一段‘你是谁’的设定，她很可能会信？”
“理论上可行。但风险极大，一旦被识破，不仅任务失败，还可能触发天罚。”
“那就不能让她觉得我们在‘灌输’。”赵昊摸着下巴，“得让她自己‘想起来’。咱们得演成她的熟人，最好是……远房亲戚那种，既不太亲近惹怀疑，又不至于完全陌生。”
“你想装她表哥？”
“太扯了，上神哪来的表哥。”赵昊摇头，“咱是来朝圣的旁支子弟，听说上神归来，特地赶来参拜。结果发现她状态不对，出于敬畏不敢近前，只能远远守着。”
“演得挺像那么回事。”洛璃挑眉，“那你待会别喊‘姐姐我可以’。”
“我有分寸。”赵昊瞪她一眼，随即正了正衣领，摆出一副肃穆脸，“记住啊，咱俩是天族偏远支脉，祖上三代都没升过品阶，属于底层贵族，见了大人物要低头，但也不能跪得太贱。”
“明白，穷亲戚模式启动。”
两人缓步前行，终于来到诛仙台下方第三层云阶。距离拉近到二十丈内，赵昊能清楚看到白浅的脸——苍白、安静，眼神空茫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威压感，哪怕失魂落魄，也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刀。
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。
这可不是花千骨那种需要人去暖的小姑娘，这是真正杀伐万年的上神。哪怕只剩一缕残魂，也不是能随便套路的角色。
“系统爸爸……”他在心里默默祈祷，“这波要是成了，我回去给你供个牌位。”
正想着，白浅忽然脚步一动，缓缓向台中央走去。她的动作很慢，像是每一步都在对抗某种无形阻力。
赵昊和洛璃同时停下。
“她要进核心区域了。”洛璃低声道，“那边有残留阵法，贸然靠近会被判定为入侵。”
“那就不能再等了。”赵昊咬牙，“必须在这之前建立存在感，让她知道我们是谁——或者说，让她‘以为’她知道我们是谁。”
他抬手，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——学院自制的身份凭证，表面刻着“天墟赵氏”四个字，是他瞎编的家族名号。
“待会我把它扔出去，落在她附近。上面有微弱灵印，能留下一点‘曾有人来过’的痕迹。等她回头看见，自然会好奇。”
“然后呢？你以为上神会捡路边牌子？”
“我不指望她捡。”赵昊冷笑，“但我指望她记得——某个风雨夜，有个姓赵的人替她挡过一剑。”
洛璃愣了下：“你瞎编的剧情还能这么深情？”
“直播学的。”赵昊耸肩，“观众就吃这套。”
他运力于指，轻轻一弹，令牌划出一道低弧，悄无声息地落在诛仙台边缘一块石板上，发出极轻的“叮”一声。
几乎同一瞬间，白浅的脚步停了。
她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弯腰去捡，只是侧了侧头，目光落在那块令牌上，停顿了足足三秒。
赵昊心跳加速。
有反应了。
虽然只是个眼神停留，但在这种状态下，已经是巨大的突破。
“她认出来了？”洛璃问。
“不一定。”赵昊摇头，“可能是令牌上的灵印触动了她某段记忆，也可能是纯粹的警觉。但不管怎样，她开始注意周围了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低声说：“下一步，咱们得让她‘习惯’我们的存在。不能靠得太近，也不能一直不动。就像小区楼下天天遛狗的大爷，看多了也就觉得正常。”
“所以我们要假装是来打卡的粉丝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赵昊笑了，“修仙界的追星族，专程来看偶像复活的。”
他往前走了几步，在云阶尽头找了个视野好又不显眼的位置站定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，做出一副虔诚观望的姿态。
洛璃照做，只不过表情比他严肃得多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天将又巡逻了一轮，风向变了两次，云层时聚时散。
白浅始终没有再动，但赵昊注意到，她的视线偶尔会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，虽然短暂，却没有敌意。
“成了。”他嘴角微扬，“心理防线的第一道坎，跨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