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6章：国际合作协议签署，省城“零碳城市”建设提速
电话挂断，包厢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叶的沙沙声。
李瑞在电话那头足足愣了十几秒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：“你……没开玩笑吧？”
“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？”林舟的语气很平静。
“不是……我……”李瑞的脑子彻底乱了，他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，“行，我这就叫人。不过林舟我可告诉你，要是明天早上德国人没来，害大家白熬一个通宵，这锅你得背！”
说完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，听筒里传来他咋咋呼呼召集人手的动静。
马叔张着嘴，看看林舟，又看看门口，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。“小林，这就……成了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林舟将最后一口茶喝完，站起身来，“走吧，马叔，回去好好睡一觉，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。”
马叔晕晕乎乎地跟着林舟往外走，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舒马赫教授离开时那复杂的眼神。他想不通，真的想不通，明明下午还剑拔弩张，眼看就要一拍两散，怎么林舟请人喝了杯茶，就把事情给扭转过来了？
那杯茶里，到底加了什么料？
这一夜，对省委招待所里这个临时组建的“零碳城市”项目组来说，注定是个不眠之-夜。
李瑞虽然嘴上抱怨，但行动却最快。他把技术团队从床上拖起来，顶着所有人的黑眼圈和怨气，将那份最初拟定、被认为最不可能通过的合作协议又翻了出来，逐字逐句地进行最后的技术细节确认。他一边敲着键盘，一边嘀咕：“疯了，都疯了。要是明天没戏，我就把这键盘吃了。”
苏晓则没那么多废话，她戴上眼镜，将协议的法律文本又过了一遍，把每一个可能存在歧义的条款都用红笔标注出来，准备了至少三套备选方案。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专注，只是握笔的手指，比平时稍稍用力了一些。
只有马叔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，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熊。他一会儿跑到窗边看看楼下，一会儿又凑到李瑞身边问问进度，坐立不安。他这辈子参与过无数的协调会、动员会，处理过数不清的邻里纠纷、拆迁矛盾，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，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，不上不下。
凌晨四点，李瑞打着哈欠完成了所有技术附件的最终版本，趴在桌上就睡着了，嘴里还嘟囔着什么“量子退火”。苏晓合上文件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。马叔则靠在沙发上，眼皮打着架，却怎么也睡不踏实。
整个套房里，唯一安然入睡的，只有林舟。他甚至没有参与后半夜的讨论，只是叮嘱了一句“相信我们的专业判断”，便回房休息了。
清晨七点半，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。
马叔猛地从沙发上惊醒，他看了一眼手表，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冲到窗边，楼下空空荡荡，除了几辆早起打扫的清洁车，根本没有德国代表团的影子。
李瑞也被吵醒了，他揉着眼睛，看到窗外的情景，自嘲地笑了一声：“我就说吧，白忙活了。行了，都别看了，散了散了，补觉去。”
苏晓也睁开了眼，镜片下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易察 quinze的失望。
就在套房里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，林舟房间的门开了。他已经穿戴整齐，神清气爽，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。
“都醒了？正好，准备一下，外事办的刘主任应该快到了。”
李瑞翻了个白眼，正想说点什么，林舟的手机就响了。
林舟按下免提，里面传来刘畅主任那压抑着兴奋和不可思议的声音：“林主任！德国人！他们……他们刚刚联系我，舒马赫教授亲自打的电话，说经过‘审慎而富有成效的内部讨论’，他们希望能在今天上午，立刻、马上！与您和您的团队恢复会谈，并就合作协议的最终版本进行签署！”
“签署”两个字，像一颗炸雷，在安静的套房里轰然炸响。
李瑞张大了嘴，手里的笔记本电脑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毯上。
马叔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，他指着林舟，又指着电话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苏晓扶了扶眼镜，镜片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，第一次闪烁着名为“震撼”的光芒。
林舟对着电话，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：“知道了，刘主任。请安排在原来的三号会议厅，我们九点准时到。”
上午九点，省委第一招待所，三号会议厅。
同样的长条桌，同样的人。但气氛，已是天壤之别。
德国代表团的成员们正襟危坐，昨天还盛气凌人的克劳斯，此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眼神飘忽，不敢与林舟对视。他那身昂贵的西装，看上去皱巴巴的，像是穿着睡了一夜。
主导谈判的，变成了汉斯·舒马赫教授。
“林主任，”舒马赫教授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郑重，“我们对贵方提出的‘平等互利，合作共赢’原则，表示完全赞同。经过讨论，我们认为，‘零碳城市’是一个开创性的事业，它需要一个同样具有开创性的合作模式。”
接下来的谈判，与其说是谈判，不如说是确认。
当李瑞将最终版的协议文本分发下去时，他看到德方技术总监的眼皮跳了一下。因为这份协议，几乎就是他们昨天激烈反对的那个版本的翻版。
“关于成立‘中德联合标准委员会’，共同制定‘GcEp标准’的提议，我们同意。知识产权由双方共有。”舒马赫教授开口。
“关于‘预测性负载均衡算法’，我们同意在项目第一阶段完成后，向合资公司的中方技术团队，有条件地开放核心算法的观察端口。在项目整体竣工验收后，移交除底层框架外的全部源代码，并负责完成至少一百人次的技术培训。”
听到“移交全部源代码”这几个字，李瑞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。他猛地看向林舟，眼神里全是狂热。这在跨国技术合作中，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！这意味着他们将彻底掌握这座城市“能源大脑”的核心技术，再也不用受制于人！
“关于合资公司，”苏晓冷静地补充道，“公司章程必须修改，取消‘重大决策需获三分之二以上董事同意’的条款，改为按股权比例投票。”
舒马赫教授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发白的克劳斯，点了点头：“可以。我们将严格遵守贵国的《公司法》，确保中方控股股东的合法权益。”
一个又一个昨天还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壁垒，就这样被轻易地推平。
马叔坐在那里，感觉像在做梦。他看着对面德国人一个个严肃而顺从的表情，再看看自己这边，李瑞激动得脸颊泛红，苏晓冷静地在文件上勾画，而林舟，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听着，偶尔点头。
他忽然明白了，昨晚那杯茶里加的到底是什么。
那不是什么迷魂汤，而是绝对的实力和掀翻棋盘的底气。
上午十一点，在省委、省政府相关领导以及数十家媒体的见证下，林舟与汉斯·舒马赫教授，分别代表江东省与德国技术代表团，在厚厚的合作协议上，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协议规定，双方将共同投资成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，致力于将省城打造成全球首个“零碳城市”样板。德方不仅将提供其最先进的清洁能源技术和智能电网方案，还将在省城设立其在亚洲的第一个“未来城市能源研发中心”。
闪光灯亮成一片，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。
送走德方代表团后，会议厅里只剩下林舟四人。
持续了数天的紧绷气氛瞬间烟消云散，一股巨大的喜悦和疲惫感同时涌了上来。
“我的天哪！”马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，放声大笑，“赢了！我们居然真的赢了！小林，你……你真是个神仙！”
“源代码……我们拿到源代码了……”李瑞则像个孩子一样，抱着自己的电脑，喃喃自语，眼眶竟然有些发红。对他这样的技术人员来说，这比给他一座金山还让他兴奋。
苏晓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她摘下眼镜，轻轻擦拭着，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罕见的、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林舟看着欢欣鼓舞的同伴们，脸上也浮现出笑意。他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缓缓驶离的德方车队，轻声说：“签下协议，只是拿到了入场券。真正的挑战，现在才开始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他拿出来一看，是一条短信，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，内容很短，只有一句话。
“小舟，速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——周长青”
周长青，省委书记周书记的名字。
林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，他看着这条短信，眼神变得深邃。
国际合作的硝烟刚刚散去，省城内部的政治棋局，似乎已经悄然摆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