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连续两件大事——横竖纵渠道生态建设和岗位智能oS，让张伟忙得恨不得像章鱼一样长出八只脚。
好不容易，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。
张伟端着一杯奶茶，站在公司门口那三块巨大的“槽点吧”屏幕前。
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，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，这里是唯一能直观感受到用户“怒火”的地方。
三块4K大屏上，滚动着无数用户的反馈。
但张伟的目光，死死锁定排在第一位的那条吐槽上，这已经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了。
“Vision pro的交付太麻烦了，太难用了！每次操作都要盯着看很久，眼睛都要瞎了！”
这条吐槽已经挂了好几个月了，红色的字体像是在滴血，下面的点赞数——34，281。
这意味着，大部分使用横竖纵“主脑座舱”的用户，都点了赞。
“伟哥？！”
身后传来了一个试探的声音。
是小高，主脑座舱的产品经理，他背着那个万年不变的双肩包，里面露出的万用表针头，泄露了他的爱好。
“小高，你说这怪不怪。”张伟指着屏幕，语气愤愤不平，“Vision pro是苹果的硬件，人家做得烂，为什么用户在我们的社区里骂？每次看到都头疼啊。”
小高推了推眼镜，苦笑道：“因为他们买Vision pro，唯一的用途就是进我们的‘主脑座舱’开会、看三维指标、报表，对他们来说，这就是我们的锅。”
张伟沉默了，小高说的对，这是他前段时间调研的结论。
上周的财务报表还在张伟的脑子里盘旋：xR头显出货量已经上升到每月1000多套了，单月对营收的贡献破千万了。
主要是pIco、quest、Vision pro三款xR的功劳。
现在横竖纵公司，已经成为Vision pro在夏国最大的销售渠道了。
主要还是Vision pro太贵只有像‘主脑座舱’这些企业用户、cEo、企业高管，这种不差钱的主，才消费得起。
但张伟知道，这看似光鲜的数据背后，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。
现在的xR行业，冷得像北极的冬天。
Vision pro出了一代就没下文了，彻底熄火；扎克伯格的meta quest 4第3次延期了；pIco团队裁得只剩下一百多人，产品都是在卖库存。
全球的科技巨头都像疯狗一样去追逐AI大模型、AI眼镜、AI手机、具身智能、电动汽车、自动驾驶……
xR？那是昨日的黄花，没人看了。
“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啊。”张伟抿了一口冰奶茶，居然有种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，“万一哪天苹果、pIco、meta彻底停产了头显，我们的‘主脑座舱’卖给谁？难道让cEo们把屏幕贴在脑门上？”
一种深深的危机感，像电流一样爬过张伟的脊椎。
虽然现在的还能靠他们的库存来维持，但把脖子洗干净放在别人的铡刀下，不是一个码农的风格。
所以每次路过这里、想到这里，都有种如坠冰窖、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“是时候进军硬件产业了，那就从这个‘三维世界的鼠标’开始吧！”张伟在心中嘀咕着。
而且这个产品，大概率能成功，最简单的做法，就是与现在的VR捆绑销售，这是一种经典的产品矩阵打法。
刚好现在软件那边算是稍微腾出手来了，软件的模式、方法论、架构、套路都建立好了，团队也磨炼出来了，虽然偶尔有磕磕碰碰，但是整体在向好的方向运作。
张伟打定主意，这事迟早都得干，还不如现在就开始。
“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，是十年前，其次是现在。”张伟喃喃自语，随后坚定地转头，目光锐利，“小高，咱们前段时间的调研报告还在吧？”
小高一愣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，多久了！伟哥终于想起来了啊，“肯定了！用眼睛做光标，用捏合做点击，这违反生物学本能！我们在三维世界里，本来就该用手去抓，去指，去挥动！”
“很好。”张伟把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那你敢不敢，用三个月时间，从一个软件产品经理，变身成一个能把硬件做出来的产品一号位？”
小高张大了嘴巴，心脏狂跳：“张总，您是说……我们要自己做硬件？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张伟打断了他，“既然没人造船，那我们就自己造。我要做一个‘三维世界的鼠标’。跟我来办公室。”
小高985的高材生，果然不是一般人。
张伟和小高，开始了新的密谋.......
下午三点，阳光刺眼。
张伟带着小高，坐在了王总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对面。
王总是张伟最早的天使客户，这家市值突破200亿的电子制造巨头，生产了全球15%的鼠标和键盘。
张伟把几张打印好的概念图铺在桌上。
“老王，我要做这个。”张伟开门见山，“一个能配合VR使用的智能手套，解决交互问题。”
王总拿起图纸看了看，眉头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——他看出来了，这正是上次私董会张伟提过的、‘吐槽吧’那条高赞内容，他自己也点过赞。
他没说话，而是按了一下桌上的铃。
几分钟后，一个穿着防静电服的工程师走了进来。
“老刘，给张总讲讲，这玩意儿要是量产，得多少钱？”王总把图纸递过去。
老刘扫了一眼，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串术语：“6轴ImU布局不合理，软板（Fpc）设计没考虑弯折寿命，手指关节处的传感器很难做模具。如果按这个概念做，开模费至少80万，良率不超过30%。张总，这是科幻片里的道具，不是产品。”
王总笑了，把图纸推回给张伟。
“听到了吗？伟哥，你是做软件的天才，但这儿是硬件的修罗场。”王总敲着桌子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诛心，“你们做软件的，出了bug可以发个补丁，大不了回滚版本。做硬件？哈！一个电容选错，几百万的货就是一堆电子垃圾。”
小高在旁边听得冷汗直流，手心都在出汗。
他想反驳，但对方嘴里蹦出的“安规”、“结构干涉”、“公差分析”，他一个词都不敢接。
“你们连最基本的cAd图都画不出来，还想做消费电子？”王总摇了摇头，语气里带着三分轻视七分劝诫，“回去吧，别把做软件赚的那点钱，全都烧在这个无底洞里。”
张伟的脸色没变，他静静地听着，眼神反而越来越亮。
“王总，你说得对。”张伟突然开口，“现在的我们，确实是一群门外汉。”
王总端起茶杯，以为张伟要放弃。
“但是，”张伟话锋一转，“正因为是门外汉，才敢初生牛犊不怕虎，才敢闹革命！你们觉得这是‘道具’，我觉得这是‘未来’，我今天来，就是想确认一件事——如果是为了‘未来’，这80万的模具费，我觉得值得一试。”
说完，张伟站起身，拍了拍小高的肩膀：“走，回公司，接着干。”
临出门前，王总突然喊了一句：“喂！”
张伟回头。
“虽然是外行，但如果你真想做……”王总指了指小高，“先让你这个产品经理去把Solidworks（三维计算机辅助设计cAd软件）和Altium designer（电子设计自动化EdA软件）学会了，连图都看不懂，别谈什么革命。”
........
办公室的白板上，已经被画得密密麻麻。
除了张伟和小高，房间里多了一个投影画面。
视频里是一个乱糟糟的学生宿舍，一个年轻人正戴着一只缠满胶带和电线的丑陋手套，对着屏幕挥舞。
这个视频是上次小高去调研时，拍摄自己学校师弟的作品。
随着他的挥手，屏幕里的一只虚拟手掌也在同步移动，虽然有延迟，虽然动作僵硬，但那是真正的——指哪打哪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师弟？”张伟盯着屏幕。
“对，叫小雷。”小高此刻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劲来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后的爆发欲，“这是他的毕业设计。虽然丑，但他用软体传感器解决了手指弯曲度的检测，成本不到两百块。”
“联系他。”张伟下令，“不管他毕业要去哪，给他双倍薪水，把他弄过来。哪怕是用绑的。”
“伟哥，保证把他搞来！”小高知道，小雷的方向很冷门，现在都是AI热，他这种搞xR交付的，基本就是天坑专业，需求很少。
自己之前，已经给小雷吹嘘过很多次了，横竖纵公司就是他的“梦中情司”。
当然小雷看了小高给他演示的‘主脑座舱’的产品，以及那份关于xR的交付报告，早就蠢蠢欲动了。
半小时后，小雷顶着鸡窝头，一脸懵逼地出现在了视频会议里。
“张……张总？”小雷显然听过张伟的大名。
“废话少说。”张伟拿起一支马克笔，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几个字：project G。
“小雷，我看过你的论文。你的算法延迟是0.3秒，对吧？”
“呃，是的，那是Unity的……”
“我给你最好的硬件资源，最强的算法支持，能不能压到70毫秒？”
小雷愣住了，随即眼中爆发出光芒：“如果有FpGA（可编程阵列）做预处理，再加上卡尔曼滤波优化……能！绝对能！”
“好。”张伟转身面对两人，气场全开，仿佛这里不是一间办公室，而是一艘即将起航的战舰指挥室。
“听着，从今天起，我们不再是一家纯软件公司。”
张伟在白板上画了一条横线，左边写着软件，右边写着硬件。
“软件是敏捷开发，一周N个版本，错了就改，但王总说得对，硬件是地狱模式，三个月才是一个迭代周期。一次开模，就是定生死。”
他看向小高：“王总说你不懂cAd，那你就去学。从今天开始，你不仅仅是画原型图的产品经理，你要懂结构，懂pcb，懂供应链。我要你把软件的‘快’，植入到硬件的‘稳’里面去。”
小高死死攥着拳头，指甲嵌进肉里：“张总，给我一个月。学不会cAd、EdA，我提头来见！”
985的理工科研究生，就学两款软件，肯定是分分钟拿下，这点张伟没有任何的质疑。
张伟点点头，目光转向小雷的视频窗口：“小雷，你的手套现在是破烂货，但我看到了里面的金子。我要你把它变成产品。不是那种实验室的玩具，而是能卖给cEo们，让他们爱不释手的三维鼠标！”
“我们的目标很简单——”
张伟在白板最上方，写下了一行大字：
三维世界的鼠标：重塑xR交付
“第一代产品，不需要完美，只需要像iphone当年替换功能机那样就行，瑕不掩瑜！只要它能做到——低延迟、无漂移、能完成手柄80%的功能，我们就赢了。”
张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：“我们要做的，不是一个配件！而是把凯文·凯利预言的那个‘镜像世界’，亲手抓在我们手里。”
小雷在视频那头激动得满脸通红，连连点头，小高则深吸一口气，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。
“另外，”张伟拿起笔，在白板角落的“公司战略规划图”上，悄悄加了一行小字。
在VR主脑座舱的下面，他写上了硬件层：project G -触觉交互网关。
“这东西，我们要捆绑销售。”张伟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，那是一个商人的本能，“就像当年买电脑必须配鼠标一样。以后，买了我们的VR软件，就必须配这双手套，我要让它成为行业标准。”
“现在，干活！”
随着张伟的一声令下，这个原本只有代码敲击声的软件公司，即将迎来电烙铁的青烟和3d打印机的轰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