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府密室的石壁渗着水珠，每一滴都泛着幽蓝的光——是用尸油混着磷粉涂的，在黑暗中能照出人影，却也带着股腐骨的腥气。肖河踩着满地的碎石往里走，靴底碾过片干枯的蛇蜕，那蛇蜕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，显然是被灵力滋养过的灵蛇。
“肖道友果然守信。”苏灵儿的声音从密室深处传来，带着刻意柔化的颤音，“我把妹妹藏在最里面的石室，你……你可别骗我。”
肖河没应声，灵识早已铺开。密室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，符咒的墨迹是暗红色的，用指尖蹭了蹭，竟沾起些微的黏性——是新鲜的人血。他的法身鳞片突然泛起一阵燥热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，那是吞噬三阴聚魂鼎阴煞后残留的感应，此刻正预警着周围的邪祟。
转过拐角，苏灵儿背对着他站在石室门口，手里提着盏羊角灯。灯光映着她的侧脸，原本清丽的眉眼此刻却笼着层黑气，眼尾的朱砂痣竟泛着诡异的红光。她的发髻比之前松散些，那支蛇形发簪斜插在发间，蛇眼处的绿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恶意的光。
“妹妹就在里面。”苏灵儿侧身让开，石室门后的阴影里果然有个蜷缩的身影，穿着粗布衣裳，身形瘦小，看着不过十岁。
肖河刚往前走两步，苏灵儿突然转过身，眼中射出两道粉色的光带，直刺他的双目：“受死吧！”
那光带是血魂教的魅心术，以修士自身精血催动，能迷惑心智，让中招者沦为傀儡。肖河曾在古籍上见过记载，说中招者会看见最渴望的幻境，在沉迷中被吸走元神。
他下意识闭紧双眼，法身鳞片却突然炸开层紫金色的光晕。之前吞噬的噬心散毒素在体内翻涌，被九转真火炼化后，竟顺着灵脉涌向双目。肖河猛地睁眼，瞳孔已变成深邃的暗金色，像是淬了火的黑曜石，那粉色光带撞进他眼里的瞬间，竟“嗤”地化作青烟，消散无踪。
“你……你的眼睛！”苏灵儿脸上的得意僵住，后退半步撞在石壁上，羊角灯摔在地上，灯油溅起的火苗照亮了她惊恐的脸，“魅心术怎么会对你没用？”
肖河没回答，指尖在法身鳞片上轻轻一划，紫金色的血液渗出，滴落在地的瞬间，竟燃起淡蓝色的火焰。那些火焰顺着地面的缝隙蔓延，烧到苏灵儿脚边时，她的裙摆突然冒出黑烟——原来她早已在地上涂了噬魂油，本想趁肖河被迷惑时点火，却没想到反被肖河的血火点燃。
“不可能！你的血怎么会克邪物？”苏灵儿慌乱地拍打裙摆，发间的蛇形发簪突然“啪”地裂开，里面钻出条筷子长的小蛇，蛇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，头顶有个小小的“血”字，正是血魂教的本命蛊。
小蛇吐着分叉的信子，带着腥风扑向肖河的咽喉。肖河侧身避开，指尖弹出一缕九转真火，金色的火焰落在蛇身上，小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，瞬间被烧成灰烬，连点灰烬都没留下。
“血魂教的本命蛊，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不堪一击。”肖河的青藤剑不知何时已出鞘，剑尖抵在苏灵儿的咽喉，“现在可以说实话了，九黎盟在江州还有多少卧底？”
苏灵儿的嘴唇哆嗦着，眼神却依旧狠戾：“你杀了我也没用，血影老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！他老人家的‘化血大法’能把你炼成真元丹，到时候别说救你母亲，连你自己的骨头都剩不下！”
她突然狞笑一声，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戒。那戒指是用兽骨做的，上面刻着血魂教的骷髅徽记，此刻正隐隐发烫——是自爆的征兆。
肖河瞳孔骤缩，他能感觉到储物戒里翻涌的灵力，足以将整个密室炸塌。他来不及多想，法身鳞片猛地张开，紫金色的灵光形成道半圆形的屏障，将身后的石室门护住——里面还有个无辜的小女孩。
“轰！”
储物戒自爆的瞬间，整个洞府剧烈摇晃，石壁上的符咒同时亮起，爆发出刺目的红光。苏灵儿的身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，血雾溅在肖河的鳞片上，竟被鳞片表面的灵光弹开，连道痕迹都没留下。
更奇异的是，那些飞溅的血雾中夹杂着的邪毒，接触到鳞片的刹那，竟被缓缓吸收。鳞片上原本的龙形纹路渐渐清晰，在暗金色瞳孔的映照下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，组成“百毒不侵”四个古字，虽然浅淡，却真实存在。
“主人！”剑灵的声音带着惊喜，“法身吸收了血魂教的本命蛊毒，竟觉醒了防毒特性！”
肖河喘着气，看着满地的碎石，后背的鳞片还在微微发烫。他走到石室门口，轻轻推开石门，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，用被子蒙着头，吓得浑身发抖。
“别怕，坏人已经死了。”肖河放柔声音，蹲下身想安抚她，却发现女孩的后颈也有个蛇形印记，和苏灵儿的一模一样，只是颜色更浅。
女孩慢慢掀开被子，露出张苍白的小脸，眼睛又大又亮，像受惊的小鹿。“姐姐……姐姐说，跟着你才能活……”她的声音细若蚊蚋，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玉佩，玉佩的样式与肖河母亲的那块很像，只是更小些。
肖河的心猛地一揪。他认出那是江州“平安玉”，是普通人家给孩子求的护身符，没想到连这样的孩子都被卷入纷争。他接过玉佩，发现上面刻着个“苏”字，应该是姐妹俩的信物。
“我带你出去。”肖河抱起女孩，她轻得像片羽毛，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。走出密室时，他回头看了眼苏灵儿自爆的地方，那里只剩下枚扭曲的蛇形发簪残骸，在灰烬中泛着死气。
或许苏灵儿说的是真的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。但血债终究要偿，那些被她残害的修士，那些地牢里的少女，都不是一句“被逼无奈”就能抵消的。
“哥哥，你会杀我吗？”女孩突然小声问，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。
肖河看着她清澈的眼睛，想起母亲常说的“冤有头债有主”。“不会。”他认真地说，“你姐姐的错，与你无关。”
抱着女孩走出洞府时，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。江州城的方向亮起万家灯火，却不知有多少人家正因为九黎盟和血魂教的作祟而妻离子散。
肖河摸了摸自己暗金色的瞳孔，鳞片上的“百毒不侵”符文还在隐隐发光。他知道，血影老怪的出现意味着更大的危机，但此刻怀里女孩的体温，却让他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。
无论前路多险，他都要守住这份温暖。
“我们回家。”肖河轻声说，抱着女孩往江州城走去。月光洒在他身上，将影子拉得很长，青藤剑在他身后轻轻颤动，像是在为他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。而他鳞片上的暗纹，正随着步伐，一点点变得清晰，预示着九劫法身的又一次蜕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