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英明。”萧炎立刻顺杆爬，一把搂住薛莹莹的肩膀，“儿臣谢父皇隆恩。”
“少给朕戴高帽。”老皇帝咳嗽了两声，“朕累了，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。明日早朝，朕要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。”
说完，老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，颤颤巍巍地往回走。
走到一半，他又停下来，回头看了一眼萧炎，
等老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帘后，长信宫终于安静下来。
陈风带着人开始清理现场，尸体被一具具抬走，地上的血迹被水冲刷。
萧炎转过身，看着薛莹莹，“怎么，傻了？”
薛莹莹看着他，又看了看老皇帝离开的方向，摇了摇头，“我只是觉得，你们皇家的人，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。”
“不会演，活不到今天。”
萧炎伸手想去擦她脸颊上的一点血迹，被薛莹莹偏头躲过。
他也不恼，收回手，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“回哪儿？”
“东宫。”萧炎理所当然地说，“父皇都发话了，你现在是准太子妃，难道还想回薛府？”
薛莹莹看着他那副无赖样，忽然觉得，那个傻子萧炎似乎并没有完全消失。
“萧炎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父皇刚才说，你一肚子坏水。”
“那是夸我。”萧炎拉起她的手，十指相扣，“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，坏一点，才能活得久一点。也能护得住想护的人。”
他的手掌温热，掌心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。
薛莹莹没有再挣脱。
折腾了一夜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
两人走出长信宫，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，却也吹散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。
“饿了。”萧炎忽然说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
“糖葫芦。”
薛莹莹无语，“宫里没有卖糖葫芦的。”
“那就让御膳房做。”萧炎说得理直气壮，“我是太子，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”
“做不出来。”
“那就出宫买。”
“现在宫门还没开。”
“那就等开了再去。”萧炎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着她，“娘子，以后每天都要给我买糖葫芦。”
薛莹莹看着他那双即使恢复了清明却依然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眼睛，叹了口气。
“好。”
……
这场宫变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关于昨夜皇宫里的腥风血雨，坊间流传出了无数个版本。
有人说太子殿下神勇无双，单枪匹马杀了叛军。
有人说皇上是真龙转世，死而复生吓退了奸妃。
薛府内。
薛燕听着下人的汇报，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。
“你是说，皇上没死？太子也没疯？”
“是。”下人低着头，“听说贵妃已经被赐死，林家余党也被连夜清剿。”
“现在宫里……是太子殿下说了算。”
薛燕沉默许久，忽然笑了。
他放下茶杯，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，“好一个扮猪吃老虎。看来，我这个妹夫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。”
“小公爷，那咱们……”
“备车。”薛燕站起身，理了理衣摆，“去宫里，给太子殿下请安。”
薛莹莹既然选了他，那薛家，自然也要做出选择。
而此时的东宫，却是一片鸡飞狗跳。
“我不喝这个！苦死了！”
萧炎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太医说了，你受了内伤，必须喝。”薛莹莹端着碗，一脸冷漠，“不喝就没糖葫芦。”
萧炎瞪眼，“你威胁本殿？”
“对。”薛莹莹把碗递到他嘴边，“喝不喝？”
萧炎盯着那碗药看了半天，又看了看薛莹莹那张毫无商量余地的脸，最后只能认命地接过来，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。
“苦……”他吐着舌头，一脸委屈，“娘子，我要吃糖。”
薛莹莹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蜜饯，塞进他嘴里。
甜味在舌尖化开，萧炎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。
他凑过去，在薛莹莹脸上偷亲了一口。
“甜。”
薛莹莹擦了擦脸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不管他是傻子萧炎，还是太子萧炎。
只要他在，就好。
然而，就在这看似温馨的时刻，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。
“殿下！不好了！”
“又怎么了？”萧炎不耐烦地回头，“天塌了？”
“不是天塌了。”小太监喘着气，“是……是北疆急报！说是蛮族大军压境，领兵的……领兵的是……”
“是谁？”
“是林渊的亲信，说要替他报仇雪恨……！”
萧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，那太监结结巴巴道，
“而且……而且他还送来了一封信，说是给……给太子妃的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薛莹莹。
薛莹莹心里咯噔一下。
给她的？
她从未去过北疆，更不认识什么人。
萧炎一把夺过信，拆开一看，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。
信上只有一句话，字迹狂草，透着一股邪气：
【狼女之血，可活死人，肉白骨。故人相邀，一叙旧情。】
薛莹莹看着那行字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。
他怎么知道？
那是她最大的秘密，除了死去的母亲和狼母，这世上应该没人知道才对。
萧炎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，掌心运力，纸团瞬间化为齑粉。
“备马。”
“殿下要去哪？”
“北疆。”萧炎回头，看着薛莹莹，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，“我去杀了他。”
“不行！”
“信是给我的。”薛莹莹看着他，“他知道我的秘密。”
“如果不去，他会把这个秘密昭告天下。到时候，我就真的成了唐僧肉，谁都想咬一口。”
萧炎死死盯着她，良久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。
“好。”
只是眼下才发生宫变，现在即可启程北疆怕是有些不妥，薛莹莹犹豫几分后，
“我先行一步，你暂且处理好宫中事务再来寻我。”
北疆风沙横行，又是一些蛮夷之辈，若是薛莹莹孤身前往怕是还没到变成了一具白骨。
萧炎想也不想就反驳，“薛莹莹，你休想借这次机会丢下我。”
薛莹莹一愣，眼底闪过一丝心虚。
她的确有这个打算，毕竟身为狼女，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，又如何当得了这太子妃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