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燕叫来个小厮，指了指桌上的燕窝粥，“拿去喂后院那条大黄狗。”
小厮愣了愣，这可是贵妃娘娘赏的。
喂狗？
但他看自家小公爷脸色阴沉，不敢多问，提着食盒出去了。
薛莹莹走过去，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，“等会儿让厨房给你做红烧肉。”
“真的？”萧炎眼睛亮了，“要肥一点的。”
没过多久，小厮慌慌张张地跑回来，脸色煞白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
“小公爷，那狗……那狗吃了两口，就……就吐白沫，死了！”
虽然早有预料，薛莹莹的心还是一沉。
萧炎晃动的腿停住了。他歪着头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，“死了？”
“是……死了，死得透透的。”
萧炎猛地站起来，冲到桌边，把剩下的几个食盒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。
噼里啪啦一阵乱响，汤汤水水洒了一地。
“坏人！”萧炎红着眼睛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她们要害娘子！”
薛莹莹一怔，走过去拉住他的手，“她们是冲着你来的。”
萧炎指着地上的狼藉，“刚才那个凶女人，一直盯着你看。她想毒死我，然后欺负娘子。”
薛燕看着地上的毒燕窝，冷笑一声，“看来贵妃是坐不住了。李公公前脚刚走，她后脚就敢下毒，这是要把薛府也拖下水。”
若是太子在薛府暴毙，薛家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。
“她这是在逼我们。”薛莹莹看着地上的残渣，“也是在试探。”
试探萧炎是不是真傻，试探薛家是不是真敢护着。
“这里不能待了。”薛燕当机立断，“虽然父亲有心护着，但府里眼线众多，防不胜防。”
薛莹莹问，“回宫？”
“那是狼窝。”薛燕摇头，“回宫就是送死。现在的皇宫，大半都在贵妃和林家的把控之下，皇上病重，未必能护得住。”
“那去哪儿？”
薛燕沉默片刻，“去城外的别院。那里是我母亲的陪嫁，地方偏僻，人手也都是我亲自调教的，干净。”
薛莹莹点头，“好。”
当晚，几人没有惊动薛凛，悄悄从后门离开了薛府。
马车在夜色中疾驰。
萧炎靠在薛莹莹肩膀上，睡得迷迷糊糊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。
薛燕骑马跟在车旁，隔着帘子问，“他一直这样？”
“嗯，说要打坏人。”
薛莹莹看着萧炎的睡颜，把滑落的毯子给他拉上去。
到了别院，已经是后半夜。
这里确实偏僻，四周都是竹林，风一吹，沙沙作响。
安顿好萧炎，薛莹莹走出房间，看到薛燕正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擦剑。
“睡不着？”
薛莹莹在他对面坐下，“林渊的事，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“已经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了。”薛燕停下动作，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，“不过，我担心半路会出岔子。”
林渊知道太多秘密，贵妃那边绝不会让他活着进京受审。
“陈风那边有消息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薛燕收剑入鞘，“京城现在的局势比我们想的还要乱。”
“听说皇上这几日已经昏迷不醒，朝政都由几位顾命大臣和贵妃把持。”
薛莹莹心里一紧。
如果皇上驾崩，萧炎这个失忆的太子，下场可想而知。
“薛莹莹。”薛燕忽然叫她的全名，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如果只能保一个。”薛燕看着她，“你保他，还是保你自己？”
薛莹莹笑了，笑得有些凉薄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薛燕没说话，只是叹了口气。
第二天一早，萧炎醒来，发现换了个地方，也不闹，光着脚跑到院子里，看到薛莹莹正在熬药，立刻凑了过去。
“娘子，这是什么？好苦。”
“补药。”薛莹莹扇着炉火，“给你的。”
“我不喝。”萧炎捏着鼻子后退，“苦死了。”
“喝了才有力气打坏人。”
萧炎犹豫了一下，“那喝完有糖吃吗？”
“有。”
萧炎这才勉强点头。
就在这时，院门忽然被人撞开。
陈风一身血污地冲了进来，手里还提着那根拐杖，只是拐杖已经断了一截。
“陈风！”萧炎吓了一跳，想过去扶他，被薛莹莹拦住。
薛燕快步上前，扶住摇摇欲坠的陈风，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陈风喘着粗气，从怀里掏出一封沾血的信，“林……林渊死了。”
“死了？”薛燕脸色一变，“怎么死的？”
“半路被人劫杀。”陈风咽了口唾沫，“我也遭了埋伏，拼死才逃出来。这信……是从林渊身上搜出来的。”
薛燕接过信，拆开一看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。
“是贵妃给林渊的密信。”薛燕把信递给她，“当年太子落水，确实是贵妃指使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一脸茫然的萧炎，“而且，皇上现在的病，也是慢毒所致。”
薛莹莹的手抖了一下。
这已经不是夺嫡那么简单了，这是弑君。
“这封信不能留。”
薛莹莹看完，直接把信扔进了熬药的炉火里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陈风急了，“那是证据！”
“那是催命符。”薛莹莹看着信纸在火中化为灰烬，“这信一旦拿出去，贵妃会狗急跳墙，到时候别说萧炎，整个薛家都要陪葬。”
“我们现在没有兵权，拿什么跟她斗？”
陈风愣住了，随即颓然地坐在地上，“那怎么办？就这么算了？”
她转头看向萧炎。
萧炎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，察觉到目光，抬起头傻笑，“娘子，你看这蚂蚁力气好大。”
薛莹莹走过去，蹲在他面前，“萧炎，你想不想玩个游戏？”
“什么游戏？”
“扮猪吃老虎。”
萧炎眨眨眼，“老虎好吃吗？”
既然贵妃想看个傻子，那就让她看个够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紧接着，一个尖细的嗓音穿透了竹林，“圣旨到——”
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。
这么快就找来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