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单交代了一番后，苏小阳的身影便与林七夜一行人成功汇合，自左青的视野中彻底消失。
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空间波动。
守夜人总部的上空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
…………
上京市，郊外军用机场。
巨大的运输机翼投下浓重阴影，切割着被日光炙烤到发白的停机坪。
引擎低吼，卷起一阵阵热风，吹得地勤人员满身是汗。
一道身影靠着军用越野车头，指间夹着根即将燃尽的女士香烟，神情不耐。
是纪念。
她身后，卫冬等一众“乌托邦”骨干或站或坐，同样在等待。
「我说，这都多久了？」
纪念吐出一口烟圈，烟雾被热风瞬间扯碎。
「守夜人总部是在另一个次元吗？开个会需要这么长时间？」
她将烟蒂精准地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，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烦躁。
以她的实力，整个上京市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感知。
可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小时，就在她耐心耗尽，准备直接打电话催促时。
她面前那片空旷的水泥地上，七道身影凭空浮现。
纪念刚叼到嘴角的第二根烟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看到了。
可她的感知……
她那足以覆盖整座城市、连蚊子振翅都清晰可辨的恐怖感知，反馈回来的结果却是——
空无一物！
那里，什么都没有！
这种视觉与感知的剧烈割裂，让她的大脑宕机了一瞬。
“我靠！”
一声粗口。
纪念身形一晃，下一刻已出现在苏小阳面前，掀起的狂风吹乱了卫冬的发型。
她紧盯着眼前这张纯真无害的小脸，又惊又怒。
「小阳你是鬼啊！怎么老是一声不响的出现，就不知道打个招呼吗？！」
在苏小阳面前，她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，跟废了没有任何区别。
这不是鬼是什么！
纪念的胸膛剧烈起伏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小阳身前，一把将他整个抱了起来，强行与他对视，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她一字一顿地问。
“小阳，你现在到底什么境界？”
这个问题，不只她想知道，旁边同样被吓了一跳的乌托邦众人，也都竖起了耳朵。
“这个啊……”
苏小阳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，脸上笑容依旧。
他没看她，反而仰头望向天边那轮刺眼的太阳，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哲学问题。
片刻后，他伸出白嫩的小手，安抚性地拍了拍纪念的肩膀，然后轻巧地从她怀里滑下。
他迈开小短腿，光着的小脚丫在地面上走出哒哒的轻响，淡定地走向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军用运输机。
一个软糯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声音悠悠传来。
“比你强亿点点? *???* ?。”
纪念的表情，瞬间凝固。
〔一点点？〕
她脑海中回荡着这三个字，以及那个萌到犯规的颜文字，嘴角疯狂抽搐。
〔强一点点，能让我的感知完全失效？〕
〔强一点点，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，连空间法则的尾巴都摸不到？〕
〔这他妈叫“一点点”？你猜我信不信？！〕
她吸了口气，又慢慢呼出。
自己的尊严，在苏小阳面前，仿佛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
纪念认命地掐灭了再来一根烟的念头，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，登上那架即将驶向沉龙关的军用飞机。
这次行动，共有两架军机同行。
一架是护送苏小阳一行人的专机。
另一架，则满载着这几天紧急采购到的各种珍稀物资与战略装备。
“轰——”
舱门关闭，引擎的轰鸣声中，飞机滑行，呼啸着拔地而起，冲入云霄。
机舱内。
纪念始终不撒手，霸道地将苏小阳圈在自己怀里，像是在撸一只极其珍贵的猫。
她时而捏捏苏小阳肉嘟嘟的脸蛋，时而揉揉他柔软的头发，眼里满是复杂。
有好奇，有宠溺，有无奈，还有一分对自己实力的深深怀疑。
苏小阳被她圈着，有些无奈。
旁边，另一股清冷而坚定的力量同样不肯松手。
迦蓝伸出手，稳稳地扶着苏小阳的另一边肩膀，试图将他从纪念的怀抱中“解放”出来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，在苏小阳这个小小的身躯上形成了无声的对峙。
纪念毫不在意，甚至还挑衅似的在苏小阳的脸上多蹭了一下。
迦蓝的眉梢染上了一层薄霜。
“小阳，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联手吗？”
纪念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蛊惑的磁性，视线却紧锁着苏小阳的眼睛。
“你我二人联手，定然能在迷雾中干出一番大事业。”
这已经是她从上京市出发后，不知道第几次的邀请。
她的语气笃定，仿佛那片危机四伏的迷雾，只是待人开拓的广袤疆土。
苏小阳叹了口气，终于从仰望天花板的放空状态中回神。
他还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。
他抬起小手，拍了拍纪念圈着自己的手臂，奶声奶气地搬出了杀手锏。
“你不是见到左大叔了吗？”
一句话，轻飘飘的。
“他同意吗？”
正在与迦蓝进行无声角力的纪念，动作一下僵住。
她哑火了。
脑中浮现出两天前在守夜人总部的会面。
当她提出要将第五特殊小队，尤其是苏小阳，整个“借调”到自己麾下时，那两个老家伙的反应。
左青当时就站在那里，没说话，但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，办公室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。
叶梵更是直接，眼神淡淡地看着她，只说了一句“你可以试试”。
〔真是的。〕
纪念撇了撇嘴，心中腹诽。
〔这么多年在迷雾里出生入死的感情，至于为了这几个人动刀动枪的吗？小气！〕
“唉。”
一声长叹从纪念口中吐出，带着浓浓的惋惜与不甘。
她终究还是松开了钳制，任由迦蓝顺势将苏小阳揽到自己怀里。
飞机平稳降落在沉龙关的军用停机坪，舱门开启，一股夹杂着海腥味的热浪扑面而来。
众人陆续走下舷梯。
泊船口，那艘名为“上邪”的像素风轮渡静静停泊。
数十个巨大的军用物资箱整齐码放在码头上。
纪念的手下正准备动用大型器械，苏小阳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眼皮。
他小手一挥。
那些沉重无比的物资箱便无视了重力，轻飘飘地浮起，排着队，井然有序地飞入“上邪”号敞开的货仓。
整个过程安静、高效，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和谐感。
这一幕，让纪念的眼神更加灼热。
〔这逆天的能力，用来当守夜人的吉祥物，简直是暴殄天物！〕
“上船吧。”
她压下心中的念头，招呼众人。
林七夜、安卿鱼等人神色如常，毕竟已是二度登船。
可第一次来的百里胖胖和曹渊，反应就完全不同了。
当他们踏上由无数蓝色像素方块自动延伸、拼接而成的舷梯时，百里胖胖的眼睛瞪得滚圆。
“我靠！”
他忍不住伸手，在像素块构成的船体上摸来摸去，触感坚硬而冰冷，却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数字感。
“七夜！老曹！你们快看！这船是活的！”
他兴奋地大叫，满是新奇。
曹渊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，但一向沉静的脸上也浮现出显而易见的震撼。
他凝视着船体表面那些不断流动的像素纹理，像在欣赏一件绝无仅有的艺术品。
看到两人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，纪念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。
她双臂环胸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，享受着他们投来的惊叹目光。
这种来自同行的认可，让她无比满足。
“走吧，带你们去乌托邦看看。”
纪念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，引领众人走向驾驶室，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。
〔哼哼哼。〕
〔等到了乌托邦，看到我亲手缔造的杰作，我就不信，你这个小家伙能不上钩。〕